“愛睡狗窩?”陸宜銘連問句都能讓人咂出涼意。
小漁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愛睡,是我應該睡我的窩。”
要說愛,那他肯定更愛陸先生床邊的地毯,這裡暖和又挨近陸先生,是小狗睡覺的不二之選。
而陸宜銘看着他,視線沉靜:“一條狗,是該睡那裡。”
他說完,隻等池漁回應。
這是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刻薄話,他知道池漁不愛被人比作狗,所以一會兒不論是生氣還是發瘋都是理所應當的事。
陸宜銘并不怕池漁發瘋,他更怕池漁不瘋,他要看對方撲騰,卻隻能在自己掌心裡認罪。
池漁果然有了反應,他松開眉頭,低順了眼眸,鼻子皺了下,鼻尖小痣也跟着一晃,而池漁的嘴唇,很快就上揚成了個笑。
“陸先生,”池漁笑呵呵地,聲音憨實,“你說得對,所以我可以不走是嗎?”
陸宜銘:……
他呼吸一滞,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
這真是那個高傲的小少爺池漁嗎?
陸宜銘的反應力難得遲鈍起來,他望着那笑,像被攻擊。
那分明是毫無攻擊性的一張臉,但自己就是覺得心堵,胸口起伏難以平複。
他看見那粉色的嘴唇一開一合,還說着話。
“陸先生,你今天不開心嗎?”
陸宜銘:……
沒有得到該有的回答,小漁摸摸鼻子,有點尴尬。
還是當小狗的時候好,那時候自己都不會說人話,但陸先生從不會用沉默應付自己。
陸先生總是會在睡前與自己窩在地毯上,偷偷說些話。
最早的時候是說練琴有多辛苦,自己又被母親做了怎樣的評價,後來是彙報決策有多困難,自己有否得到父親的認可,再後來是報告自己工作有多忙碌,社交場有多惹人厭煩。
但無論是哪種,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大眼,卻不發出别的聲響。
小漁有一點委屈,但不多,他想陸先生又不知道自己就是小狗,不回答也很正常。
那既然陸先生不說,他來說就好了。
“我今天清掃了别墅,幫王阿姨備了菜,那些土豆都是我削的皮,不過你可能沒吃到,我還整理了東暖房,那裡住了灰老鼠一家,但我沒讓他們定居,他們恐怕得重新找新家了,我還……”
“池漁,”陸宜銘打斷了他,冷冷的聲線與小漁剛才上揚的語調形成鮮明對比,熱烙鐵被塞進冰層以下,連緩沖都沒有就急速涼下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漁被打斷後大腦有短暫的空白,但他還是盡可能快地消化了陸宜銘的問題。
他抱緊自己的腿,下巴掩進一半,一雙眼睛卻露在外頭,圓圓的,沒摻任何算計和狡黠,讓人相信他的每句話都是真話。
“陸先生,我是想說,我今天做了很多的事,我都做得很好,我完成了你交代的所有任務,我是一隻稱職的小狗……”
小漁眨眨眼,連說話的尾調都蘸滿期待。
“我做得這樣好,陸先生,你有開心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