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起眉試圖思考,然而也許是現實裡的身體太困倦了,他不再思考,朝銀色王座走去,安靜地坐下來。
意識空間沒有時間的概念,傅時在這王座上坐了一會,卻有種他在這坐了很久的錯覺。
遠處濃稠的黑暗湧動,他再有意識時,一個穿着白色道袍的人已經走到他身邊。
“怎麼在這裡?”
沈常清随意搭在王座靠背上,微微俯身看向傅時:“很困嗎?”
傅時擡頭,定定地看了他兩眼,驟然清醒了,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應該是我問你,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常清莫名地笑笑,“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
“什麼意思?”傅時剛想站起身,猛地發現整個空間像是被人吵醒般,無數荊棘藤蔓從黑暗中不斷蔓延伸展,它們一個呼吸間就已經徹底盤踞在意識空間,荊棘鋒利的尖刺直直對準沈常清。
“你竟然本體進來?”冰冷的聲音蘊含着滔天的怒意,傅時一開始沒聽出來,後來意識到,這是系統的聲音。
沈常清不慌不忙地取下背後的長劍,劍尖微垂,随意擊退幾道蔓延而來的荊棘。
他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目光始終停留在傅時身上,溫和開口解釋道:“我來隻是為了躲避規則。”
“你們把副本燒了,按道理我也應該死在副本裡。”沈常清倏地勾起一抹淡笑,“偏偏有人試圖截斷我的部分吸收,卻低估了它自身虛弱程度。”
“我沒有被它分裂,反而順着它找到了這裡。”
沈常清說到這,傅時已經徹底明白了,系統自作主張想模仿吸收管理員y的方法再來吸收沈常清,卻被人摸到了大本營,還是他自己的大本營。
想到這,傅時忍不住擡腳,冷下臉色對着荊棘狠狠踩下去,荊棘不敢反抗,渾身的刺都軟下來。
“你不用擔心,我隻需要在這呆一段時間。”沈常清上前走了一步,無數的荊棘倏地瘋狂朝他攻擊,卻無法傷到他一分。
他緩步走到傅時面前,“等我傷養好了就離開。”
“我拒絕。”傅時毫不猶豫道,他眯起眼睛,警告:“現在離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沈常清搖搖頭,“你們打不過我,你在主城,受主神壓制,而他的權限無法越過我。”沈常清指了指湧動的藤蔓,繼續道:“總有一天,你會超越我,但不是現在。”
傅時快被氣笑了,眸色越發冰冷:“那你要不要現在試試?”
沈常清看了他幾秒,舉起手中的劍遞給他,“不要生氣,這個作為交換,我隻是暫時呆在這裡養傷,如果有異動,它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
荊棘猛的朝沈常清攻擊,但後者卻沒有絲毫動作,任由尖銳的刺深深沒入血肉,殷紅的血液眨眼間就染紅了道袍,滴滴拉拉地落入黑暗中。
傅時很安靜地打量他一眼,眸色深沉似是在思索什麼,片刻後擡手道:“放開他。”
荊棘停頓一秒,這才緩緩抽出尖刺,又重新躲進濃稠的黑暗裡。
他伸手接過長劍,再眨眼時又重新回到車上。
“到了。”江久浛忽然開口。
傅時緩了緩神,起身跟着離開車,他們到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建築,外表光滑,漆黑一片,他偏過頭,目光輕輕掃過周圍,沒有任何多餘的建築。
這塊地方像是被隔絕了,死寂無聲。
“這裡是臨晝?”
“不,這裡是主神特意制造的監獄,專門來關押危險分子。”江久浛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吓唬道:“但凡進了這所監獄,都得脫層皮,不過你們兩個運氣好。”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主神有事,沒空管你們,你的刑罰都是管理員商定的,所以很輕。”
“賺的積分被扣了大半,還要進去3天,你管這叫運氣好?”傅時冷笑一聲,顯然對江久浛這話嗤之以鼻。
江久浛笑了笑并未回答。
兩人往裡走了十幾分鐘,一路上全靠挂在牆壁上的燈籠照明,淡淡的亮光勉強讓傅時看清腳底的路,但也僅限于此,很多時候,他察覺自己擦肩而過幾道呼吸聲,黏膩惡意的目光藏在角落偷偷望向他。
沉重壓抑的氣氛直到傅時拐進一條小路,這裡的光線充足不少,周易局促地站在原地,看到他的身影明顯激動起來。
傅時正準備開口,粗啞怨恨的聲音驟然回響在耳邊,打斷了他的話:
“傅時,你終于落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