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紀雨萱拉住甩來甩去的葉輕揚人都快暈了,聽到這話當即吼了回去:“你以為我不想??我哥為了逼我回家把法寶全收了,我也得有才能用啊!!!”
“靠!”常千明忍不住爆了粗口。
另一廂,曲銀燈連同巨人傀儡一道被解昕鎖住,維持兩隻傀儡貼合的移形術被粗暴地破開,解昕手提曲銀燈飛身落至長壽帳前,貼合着被紅線勾出的輪廓将曲銀燈拍上去,口中低聲念了個訣。
旋即,風波驟起,氣刃沖天,周遭琉璃燈炸了一地,紙人也盡數被吹散,江鴻一衆連忙攀住祭台邊緣,這才免于一劫。
長壽帳上血光大亮,鮮豔血珠沿着紅線散出,走過瘋狂掙紮的紙片身體每一處,最終全都聚攏在眉心的位置。
“以吾之血,煉汝之魂。”
“祭汝之魂,塑吾聖身。”
“光耀萬世的長生仙,願能得到您的庇佑。”
眼見術法大成,解昕已經忍不住心潮澎湃,陰鸷的眸子裡精光駭人,整張臉都笑得有些扭曲。
他将帳上紙人揪出,原本薄薄一層的紙片變成了跟人一般無二的身軀,未被刻畫過的五官漸漸浮現出來。
望見這一幕,剛跳回祭台上的豐子俞一張符紙夾進指中,将将要貼到橫海上時,被人死死按住了。
江鴻面若寒霜,注意力還在解昕身上,卻側過身同他小聲說了句什麼,豐子俞眼睛驟然張大。
“十年了,不,應該說快四百一十年了,”解昕獰笑着,五指成爪抓進紙人額頭,憤恨道:“謝寒,我回來——”
陰恻恻的聲音戛然而止,解昕的手徑直穿過了紙人身軀,什麼都沒抓住。
眉心那血珠隻聚攏了片刻便散開,飛出身軀,一眨眼消散在空氣中。充盈沒多久的紙人極速皺了下去,俄而自腿部斷開,原先那張薄薄的紙片和兩條腿如風中浮萍,各自飄落。
“你……你是……”
解昕看着地上那片紙,眼裡盈滿了驚詫,一張口話還沒能說全,一道冰藍玉絲殺入眼簾,勾起紙片便走,半刻也不多停留。
解昕似是受了什麼刺激,竟也沒顧得上追,呆呆立在原地。
“走!”
拿到紙片江鴻立即出聲,早準備好的豐子俞一劍開道,帶着被纏絲捆住的所有人疾馳而去,幾個呼吸的工夫便到了峽口處。
紙片應是還沒緩過來,江鴻一松手便落到了地上,紋絲不動地躺着。
“怎麼回事?你們倆怎麼說跑就跑,也不事先知會一聲,吓死我了。”葉輕揚驚魂未定道,“還有那個解昕,他怎麼不動了?”
豐子俞臉色複雜,罕見地沒有接話。
他不言,江鴻更不會搭理葉輕揚,徑自看向長望,“喚醒她。”
長望怕耽誤事不敢多問,稀裡糊塗地應下,兩手快速結印。
“你們看出什麼了,怎的都這副表情?”趁這空當,紀雨萱問。
豐子俞剛要回,卻見數不盡的紙人打側邊冒出,一見他們便像餓虎見了食物一樣,二話不說便撲了上來,他隻好收住話,揮劍沖上。
紙人比先前更強了,身上甚至隐隐散發出丹元境氣息,豐子俞一劍劈上去,沒将紙人擊退,反倒差點讓橫海脫手飛出。他身為丹元初期尚且如此,半步丹元的紀雨萱三人自是戰得更為艱難,沒幾下就節節敗退,背抵着背靠在一處。
豐子俞本想将符紙貼在橫海上,可想起跑路前江鴻交代過的,忍住了沒動手,灌了瓶補元丹擋在衆人身前。
這時,一道恐怖威壓自解府的方向蕩出,樹林搖曳,枯草紛飛,近處那條河掀起洪波,像是興奮,又像是畏懼什麼東西。
威壓掠至跟前,瞬間逼得所有人直直下跪,徒留江鴻一人還安然站着,冷眸注視上空。
“不錯,你們幾個小輩委實讓人驚喜,尤其是你們兩個。”
解昕淩空而立,不錯眼地盯住江鴻。銀朱色煙霧繞在他身側,暗昧不明的月光比肩,沒有穿破這層迷障,反而襯得煙霧更奇詭了些,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地流動着。
徒步淩空,牽引地氣,他突破洞明境了?
紀雨萱不由得錯愕,但又立馬否決了自己的猜測。
這麼短的時間,又沒有雷劫,不可能是突破,一定是用了某種秘術暫時将修為提升到洞明境的。
解昕視線穿過幾人,落到最後方剛剛蘇醒過來、被長望扶着站起的紙片身上,眼神寒如萬年冰晶,一張口語調中卻帶了幾分懷念,像是和久别重逢的舊友寒暄:“原來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見了。”
“怪不得那時候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被她遷怒,殺掉了。”
“我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可結果呢,”解昕擡起手,指尖輕輕一撚,兩指之間的松鶴紙便化作了灰燼,他譏諷又落寞地笑了笑,“結果是你不惜傷害自己,偷跑去水牢救她,甚至還在這裡裝模作樣地騙了我這麼多年。”
“但你是不是忘了,”解昕神情急轉晦暗,咬牙切齒道:“是我把你造出來的啊,弦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