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蘇被徐泾護在身後,無措地白了臉色。
她一個月的工資隻有兩千出頭,但這一桌香槟塔就要三千。
再加上這家酒吧的消費水平偏高,随随便便一瓶酒就是千元起步。
她一瓶也買不起。
見徐泾面露為難,那胡少爺不滿地沖一旁卡座裡的男人抱怨:
“穆盛洲,今天可是你請我喝酒的,要是你的人都這個态度,那我看明天的合同也沒必要簽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卡座裡的男人表情無謂,舉了舉手中酒杯,“是她犯錯在先,要怎麼來,都随你高興。”
大老闆都發話了,徐泾隻好退下,擔憂地看向垂手立在一邊的辜蘇。
胡少爺踢開腳邊碎玻璃,走過去掐住她下巴,左右看了看,态度輕佻:
“叫什麼名字?”
辜蘇抿着唇沒有說話,是徐泾在一旁提醒:
“她是個啞巴。”
胡少爺的眼睛噌地亮了,意味深長:
“啞巴啊……”
灼熱氣息貼近耳畔,他調笑戲谑:
“那是不是……被做什麼都叫不出來?”
她清澈雙眸蓦然瞪大,下一刻,就被拽着手腕拉到卡座,按坐到胡少爺身邊。
他手一揮,興奮道:
“剛剛點的酒,全都再來一份!”
辜蘇臉色更白了。
胡少爺看到了,卻故作不知,攬着她肩膀,湊過去問:
“今年幾歲了?成年了沒有?”
“胡少,我們這兒是正規場所。”穆盛洲抿了口杯中朗姆酒,不緊不慢道,“不用童工。”
“也是。”胡少爺話音未落,大半個身子被籠罩在他陰影裡的辜蘇,突然用力推開了對方,整個人彈跳起來,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青澀又慌張。
被推開的一方沒想到會在人前被這樣落了面子,臉色倏地沉了下去,伸手要去拉她:
“摸你一下能少塊肉?”
她不肯,又退了一步,求助的視線投向穆盛洲。
可惜她求錯了人,這裡唯一能說得上話的男人毫無慈悲,漆黑的眼瞳平靜無波:
“胡少爺是我的重要客戶,辜蘇,不要惹他生氣。”
她站在那裡急促呼吸着,目光彷徨地四處逡巡,但無人敢與她對視。
就好像被抛棄在孤島。
“辜蘇。”穆盛洲的語調重了些,暗含威脅,“照我的話去做。”
不要試圖違逆他。
否則……
被這句話背後隐含意味提醒的辜蘇打了個寒顫,垂下眼,往前走了一步,重新坐回胡少爺身邊。
可這回,胡少爺已經沒了一開始的好脾氣,目光掃過她還在流血的小腿,冷冷道:
“酒呢?”
剛剛去拿酒的服務生連忙把酒端上來。
高高矮矮、标價不同的酒瓶擺了半桌,加起來肯定已經過萬。
辜蘇攥緊手底裙角,在第一杯酒被胡少爺遞到唇邊時,眼底情緒歸為一片死寂。
她擡手,木然接過了酒杯。
酒精濃度高低不同的酒水,一杯杯下肚。
随着時間推移,先感到恐慌的是徐泾,接着是在一旁的工作人員。
她的手已經端不穩了。
可還是在喝,沒有停下的意思。
不同的酒混着喝,有時候是緻命的。
喝到第三瓶酒的時候,連胡少爺也有點虛了。
他看向穆盛洲:
“她酒量這麼好的嗎?”
對方沒回答,隻是皺眉看她。
明顯目光都散了,現在隻是在機械性地重複動作。
恐怕就算現在給她一杯甘油,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穆盛洲嘴唇動了動,話到嘴邊,卻道:
“她沒停就是還能喝。别管她。”
“啪!”
酒杯摔落地面,辜蘇整個人忽然向一側傾倒,不受控制地跌在胡少爺懷裡。
美人投懷送抱,胡少爺當然來者不拒,隻是手剛撫上她臉頰,便察覺不對。
太燙了。
而且她好像已經昏迷了。
他皺眉,立馬把人扔下,起身後退,試圖撇開關系,大聲道:
“人不行了,喝這麼點就趴下了!”
失了支撐的女孩軟綿綿地倒在沙發上,人事不省。
徐泾咽了咽口水,提醒道:
“可能是酒精中毒,打120吧……”
“不行。”穆盛洲幾乎是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要影響酒吧的正常營業,找個人,送她去醫院。”
一旁的胡少爺直呼晦氣:
“不能喝還喝那麼多,裝得還挺像,媽的,這幫窮人,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
他心裡當然清楚,辜蘇為什麼這麼拼命。
她根本賠不起他的酒。
可他不在乎。
他隻知道,今晚被攪了局,香槟塔被碰倒了,他損失的可不止是三千塊錢。
而是這事本身就很晦氣。
他家是做生意的,最信這個。
胡少爺沒了興緻,冷眼看着辜蘇被人架起來,及時向穆盛洲道:
“算了,我今晚還是回去吧。你這地方克我。”
“我送你。”
男人放下酒杯,就要起身。
“别了,就幾步路。”胡少爺撿起沙發上的外套,想了想,又說,“你那個合同,還是晚幾天再看看吧。”
穆盛洲面色一頓,随即從容道:
“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