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梯裝了最先進的防墜落裝置,電梯井底部還有彈簧裝置,因此,即使是從十幾層一落到底,辜蘇也萬幸沒受重傷,初步判斷内髒也沒有受損,整個人活蹦亂跳的,連救護車上的随行醫護都松了口氣。
隻有腳踝有點挫傷,需要拍片觀察一下是否傷到骨頭。
她這次吓得不輕,從被楚沉抱出電梯起,就一直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開。
比之前粘人了。
和剛從孤兒院逃出來那會兒一樣地粘人。
令人……懷念。
楚沉想到這裡,眉眼柔和下來,坐在病床邊緣,把人攬在懷裡細哄:
“别怕。你已經安全了,我在這裡。我給你點了熱奶茶,喝一點情緒會好些。”
辜蘇縮在他懷裡,背靠溫暖胸膛,身子已經不抖了,恢複了點精神,瞥一眼床頭的奶茶,還什麼都沒說,楚沉已經讀懂她表情:
“附近沒有你愛喝的那家。不想喝就放着吧,一會兒檢查完了,我帶你去吃正餐。”
她抽了抽鼻子,搖搖頭,從他手裡接過奶茶,頗為依戀地靠在他懷裡,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烏黑的發頂。
楚沉心都化了,雖然知道這樣想不對,但他還是由衷地感謝這一場意外事故。
她沒有大礙,還對他更親近了。
簡直是他求也求不來的天賜良機。
但他的好心情隻持續到繳費。
先前就在奇怪,一向先交錢後拍片的醫院,怎麼會先給辜蘇拍了片子,誰知一問才知道,已經有人替他交過錢了。
楚沉茫然地在繳費處站了一會兒,下意識想去問辜蘇,但是忍住了。
他下過決心,不再做讓她會害怕的事情。
他們的關系才剛剛緩和,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
香庭禦府,兩個前台目送高大英俊的男人把那個漂亮的租戶親手從電梯裡抱出來,小心翼翼地送上救護車,瞬間開啟了八卦模式。
“沒有想到穆先生居然這麼帥!是幹健身教練的嗎?他身材好好啊!”
“啊?我剛剛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聲音?而且他也沒帶助理吧?”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好帥——是那種走在街上能讓八百個星探為了他打起來的帥!”
二人正在八卦,忽然看到一個穿着高定西裝、氣場很足的矜貴男人向她們走來。
論身材,與剛才的“健身教練”不相上下,身量高大,肌肉健碩流暢,又不過分壯實,被這一身昂貴布料裹着,竟有幾分西裝暴徒的既視感。
前台小姐瞬間閉嘴,站直身體,臉上挂起職業微笑:
“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男人開口,聲音語調正是剛剛電話裡的那個:
“感謝你第一時間打電話聯系我。以後如果她……如果1301的那名租戶再遇到什麼問題,希望你直接打我的電話。”
說着,向何助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拿出手機:
“麻煩給個支付寶的收款碼。”
前台小姐還有些震驚,原來面前這個威圧感十足的男人才是業主穆盛洲,下一刻便連連擺手拒絕:
“我們不可以收業主的紅包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不僅僅是這次。”穆盛洲淡然道,“以後,如果她有什麼困難或者問題,還希望你能第一時間告知我。”
這是要用錢賄賂,讓她做他的眼線了。
前台小姐迅速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事。
不是說那美女是誰的小三嗎?
有小三不主動彙報自己的情況,還要金主旁敲側擊地打探的嗎?
這是什麼有錢人的新型play?
等的時間有些長了,穆盛洲微微擰眉,露出不耐神色。
前台小姐見狀,連忙找補:
“這個,這個,紅包我們按規矩是真的不能收的,但是如果那位小姐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們這裡看到會第一時間跟您聯系的。”
“多謝。”穆盛洲颔首,頓了頓,将自己的名片遞過去,“這是我的私人電話。”
前台小姐雙手接過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
他走後,前台同事湊過來觀瞧:
“穆氏國際……我去!他是穆氏國際的總裁兼董事!”
前台小姐對這些商業上的事情不關心,多問了一句:
“穆氏國際好像經常看見他們的logo來着,很厲害嗎?”
“……這麼說吧,你現在手機上的大部分APP,還有遊戲啥的,裡面基本都有穆氏國際的股份。他們擁有好多遊戲技術專利,還有最新的AI技術專利什麼的,我記得我們現在用的安保系統,就用了他們的人臉識别技術。反正就是一個近十幾年高速崛起的新興企業吧。”
“……!?我剛剛收下了誰的私人電話!?”
前台小姐驚得跳了起來。
那麼問題來了。
統籌管理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的總裁先生,在這位漂亮的啞巴美人身上,到底在玩哪門子play?
……
楚沉請假,陪着辜蘇在醫院做完全套檢查後,又在外面吃了晚餐。
等回到公寓時,天已經黑透了。
公寓電梯一共有三台,其中一個正是出故障的那台,擺了“維修中”的指示牌。
見到她投向電梯時的瑟縮目光,楚沉輕笑一聲,轉過身背對她:
“上來。”
她順從地趴到他寬闊背上,楚沉輕輕松松地掂了掂,便将她穩穩背起。
男人的背肌發達,微微隆起,背着她時蓄了力,便有些硬邦邦的,她趴着不太舒服,伸手戳了戳。
楚沉背着她往樓梯間走,調笑道:
“在數我有幾塊肌肉?”
辜蘇手指一僵,不再戳了,乖乖趴好。
樓道裡亮着燈,二人踩着乳白燈光一路上行。
楚沉步伐很穩,背着個人,爬了五六層都不見喘。
身後人胸脯軟軟地貼在他背上,滿是依戀,叫人有些心猿意馬。
他要很努力才能不讓自己的思維發散出去。
她不能說話,他就自己絮絮叨叨地轉移注意力:
“今年你的生日,我可以給你熱熱鬧鬧地辦,你想辦在哪裡,怎麼辦都可以。
“還有你之前說想去看的霧凇,等年底季節到了,我請假帶你去看。
“你之前是不是還想去大理旅遊來着?我也想去,咱們定個計劃,還像從前那樣,你負責吃,我負責住,機票我出。
“還有,你是不是還說想養隻小動物來着?咱們找個時間慢慢挑一個……”
和她一起度過的未來——那樣的未來,僅僅是暢想,就已經足以讓他心緒溫軟。
好像一場叫人沉醉的夢。
樓梯太短,想說的太長,他還沒講完,就已經站在了房間門口。
正在這時,兜裡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将辜蘇輕輕放下,輸入密碼開了門,催人換鞋,扶她去沙發上坐着,走進浴室放水準備給她冷敷。
直到水龍頭裡流出冷水來,才接起電話。
那頭傳來曾程緊張的聲音:
“楚哥,你今天下午去哪兒了?陳老闆說你上班第一天就請假?”
楚沉頓了頓,下意識看向乖乖坐在沙發上,已經打開電視的辜蘇,面色有些凝肅,壓低聲音道:
“蘇蘇出了點事,我去陪她了。”
對面支支吾吾起來:
“楚、楚哥,那個,陳老闆讓我轉告你……那個,那個,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他第一反應是嗤笑:
“就因為我第一天請假?又不是曠工。”
“不是,是……有個客人,他認出了你,知道你八年前……”
【殺人犯】
大門上的紅油漆,突兀地穿透記憶,浮現在眼前。
輕輕的一聲“啪”,是美夢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