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今日算是吃了個團圓飯,氛圍實在是有些怪異,除了父子倆偶爾說幾句外面的事情,其餘時間桌面上安靜的有些過分,衛姜一味的低頭幹飯,頭都沒擡一下,陶氏跟個隐形人一樣,動作小心翼翼,夾一下菜都要下意識看一下婆母。
這下衛姜更是不能擡頭了,好不容易熬到吃完,卻有更大的難題在等着她。
晚上該怎麼睡?
昨夜事出突然,今日衛姜可是清醒地很,要跟個陌生男人躺一張床上,她有些擔心,也害怕。
主要是擔心自己不夠矜持,畢竟窦紹是真的長得好,她害怕自己會幹出些不是人的事,那可怎麼辦?
不是說這倆夫妻早就分房睡了嗎?昨夜就體諒他來不及收拾,可今日難道也不收拾。
衛姜坐在床上,聽着耳房傳來的動靜,窦紹正在梳洗,聽着快要出來了,她咬了咬嘴角,刺溜一下縮進裡面,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
窦紹聽着帳子裡發出輕輕的呼噜聲,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床上,裡面掩的嚴嚴實實,隻隐約能看出個人影。
眼神中帶着淡淡的疏離,他轉個方向,去了外間。
衛姜聽到腳步聲,擡起頭往外看,确定人不在屋裡了,她松了口氣,昂頭倒在軟枕上,手腳攤的大大,這樣才舒服嘛,翻了個身,左腿探出去搭被子上,眼皮耷拉,睡意湧了上來。
窦紹忙完已接近子時,他揉了揉脖子,起身滅了外間的燭火,内室隻留有一盞豆油小燈,方便晚上起夜。
窦紹等了一會适應了這昏暗的環境這才掀開帷帳,隻見衛姜睡的四仰八叉,他明顯一愣。
還好床夠大,外面剛好還能躺一個人。
窦紹動作很輕躺下,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很是筆直,像一根木樁一樣。
明明很疲憊了,可聽着旁邊細細的呼吸聲,他怎麼都睡不着,甚至有些煩躁。
他閉眼強迫自己入睡,這才剛回京,若是他立馬去前院睡,隻怕她又要鬧,别人又要猜測他們夫妻怎麼了,他實在厭惡别人議論他的家事,不過今夜她能這麼安靜很濕讓他意外。
難道真如景兒所說,她病了一場性子大變了?
江河易改本性難移,窦紹是不太信的,也許是因為她那個奶嬷嬷不在身邊,少了身邊人的撺掇,又或者,她在打着其他的主意,如今一切都是沒達到目的前的忍耐。
想到這裡,窦紹腦子轉動的更快了,她會打什麼主意呢?
而且現在的衛姜和他印象中的太不一樣,兒媳陶氏,太後,還有她的縣主爵位,都在告訴他衛姜的變了。
窦紹是不會跟大家一樣以為她的縣主位是皇上看在自己面上還的,皇上既然把他叫回京城,那就不可能再補償衛姜。
她的縣主位隻可能是憑她自己本事哄回來的,宮裡又發生什麼呢?
窦紹轉過頭看向那呼呼大睡的女人,她此時睡的猶如嬰兒般的溫馨與單純,可醒着時卻如瘋子般的執拗偏激。
他嫌棄地轉回頭,下一刻肚子卻接受了從天而降的重擊,也不知道什麼是時候她翻身把腿搭上來了,手臂也抱了過來。
窦紹整個人都木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靠近過了,他第一反應是立馬甩開她的腳。
衛姜在夢裡剛把腳搭上沙發,正舒服着就被人推醒了,睜開眼就看到一張冷冰冰的臉,那臉好像别人欠了他幾百萬。
慢着,這張臉有點熟啊!
衛姜咻地坐起,竟然是先去擦嘴角,以為他是看見自己流口水了,後面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把他當抱枕了。
“不好意思哈。”她睡姿一向是有些差的,她的朋友們從來不肯和她睡,過年時候家裡來客人,那些表妹們也是從不肯跟她睡一張床,甯願窩在沙發上,可見她的睡姿有多豪放。
衛姜羞愧難當,果然沒忍住,竟然睡覺都去占人家帥哥便宜,這死手死腳就不能忍忍嗎?
不過……“你……你怎麼就回來了。”
窦紹卻以為她在說反話诘問,抿了下嘴角。
“剛剛去處理了些公務。”
聲音有些清冷,這讓衛姜睡成漿糊的腦子清醒了些。
敢情他剛才根本沒走啊!
衛姜連忙往内挪,給他騰出一半的位置,又把越界的被子拉了回來。
“那……那早點睡吧,不早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就随便那麼一說。
窦紹嗯了一聲,就閉上眼睛了。
這麼個大活人躺在身邊,衛姜那裡還睡的着,剛開始她動都不敢動,忍了也不知道多久,預估着他應該睡着了,她才輕輕地轉動了下身子。
衛姜有個毛病,她要是睡不着就很喜歡翻身,反正就是靜不下來,也不知道翻到第幾次,轉頭就對上一雙清冷的眼直直地看在她。
差點沒把她吓個半死,她拍了拍胸口,有些怪罪道:“你沒睡着啊!”
窦紹:“本來快睡着了。”
言下之意是她把他吵醒了,衛姜有些不好意思,腦子一抽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兩下,哄孩子似的說道:“快睡吧快睡吧。”
下一刻兩人都呆住了。
衛姜嗖的把手縮了回來,這死手又沒控制住。
“那個……我……我鬧着玩。”
窦紹見她耳後根都紅了,整個人好像做錯事一樣縮進被子,這個樣子讓他有些拿不準她要幹什麼。
他以為她是想要……,畢竟他們是夫妻。
窦紹松了握緊的拳頭,嗯了一聲重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