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未免有些過火了。
姜舒言咂舌:“天啊六萬,她可真敢說。這店員哪怕百度識圖一下也會知道它原本的價格吧?”
顔洛君糾正道:“是真貨原本的價格。”
姜舒言張望道:“都一樣嘛。不過,這家店的店長不在?就由着她們這麼吵?”
“誰知道呢。”顔洛君手一滑,PDF莫名被下拉到最後一頁。她沒注意剛才看到哪兒了,不由得啧了一聲。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包我會賠的,但是……”或許是因為周圍太安靜了,顔洛君聽見了那個女孩微弱的道歉聲,“但是我可以先給您賠一部分嗎?我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錢……”
吳露嗤笑一聲:“付個賠償款還分期?錢不夠不會自己去弄?憑什麼要我這個受害者來為你的錯誤買單?”
姜舒言:“我的天啊這簡直是不要臉至極,你說是吧顔老師?……诶,顔老師你……”
“那你報警吧。”
視野裡突兀闖進一個熟悉的人影,吳露先是一怔,緊接着露出更加厭惡的神色,目光在眼前人身上上下打量:“顔洛君?有你什麼事?”
“熱心群衆,”顔洛君面無表情,低頭摁手機,“在咖啡廳吵得我煩。”
吳露莫名其妙:“那你來調停?難道你替她賠?真是笑死。”
顔洛君歎了口氣:“我說了我是熱心群衆。咖啡廳吵得煩死了,你讓她賠她又賠不起,這種情況不報警還等着幹什麼?我的天啊都六萬人民币了是吧,這得多大一筆錢啊不報警怎麼行……唔。”
她察覺衣袖被人從身側拉了拉,店員很小聲地對她說了什麼。顔洛君沒聽見,店員于是扯下了口罩央求:“不要報警。”
顔洛君這回聽見了她輕聲的請求,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慌張。她察覺對方的聲音在抖,好像隻是出于本能的恐懼。
對什麼的恐懼?
高額賠款?還是報警?
她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原本計劃說一句“要不報警吧”,最多再添一句“要吵出去吵”,就為這段插曲畫上句号。但理想總和現實有偏差,事實是她站起來之後自然而然地說了這麼長一段話,然後又補充了一大段。
啧。
真的很煩。
本來這段時間某線上策展大賽的作品遲遲定不下終稿就煩,此為一巴掌;期中閉卷兩巴掌;全專業最mean的同學在咖啡廳裡無理取鬧吵得要死打擾她複習更是降龍十八掌。
這場面簡直堪比快消行業秋招群面,全世界高校最mean的一群同學聚在一起開會蛐蛐,宛若八百隻鴨子被趕到菜市場。
搞不懂,她莫名其妙地轉頭看了眼店員……半晌後又看了眼。
——長得是真好看啊。
專業課上亂七八糟的蛋彩畫油畫水墨畫看得太多,到最後幾乎隻能從客觀的線條與構圖方面給出評價。西方繪畫中的裸女裸男很多,藝術家似乎慣于用此類描繪來彰顯自己對于人體結構的把控,而對面容的關注倒成為次要。
她這才注意到其實店員比她高一點,隻是因為方才一直微微彎着腰鞠躬道歉,隔着一段距離加深了視覺欺騙的效果。
倒也并非一眼驚豔的長相,顔洛君後來與傅瑞文長久相處,細想來覺得其實傅瑞文是耐看型的長相。
以貌取人并不可考,評價外貌更是不太禮貌,更何況眼下還有正事要做。顔洛君别過眼,将手機往上拿,還沒放到耳邊,就瞥見吳露猛地一擡手。
“别報警!”她驚叫道。
顔洛君:“嗯,為什麼?你不是包被燙壞了心急如焚?”
姜舒言加入戰場:“對啊吳露,這麼大的事兒,還是讓警察來解決吧。”
吳露面上幾乎繃不住:“你怎麼也在?”
姜舒言:“嗐,這家咖啡廳離圖書館最近嘛,多正常。”
眼看風向都導向報警解決,吳露咬了咬牙:“顔洛君,你一定要多管閑事?”
“沒有啊,都說了我是無法忍受噪音的熱心群衆,”顔洛君半眯起眼睛,突然笑了下,“更何況……我就是看不慣你背着隻fake敲詐炫耀,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