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顔洛君猶疑不定,但傅瑞文已經别過眼,摸索着準備将浴巾塞到她手上,被顔洛君不經意握住了手指。
“……拿好。”傅瑞文呼吸一滞,簡單的交接動作變得混亂。浴室的水汽好似透過動作間逐漸越來越大開的門縫透出來,連她所站的地方也是濕熱的,呼吸間盡是熱騰騰的潮氣。
“很滑,”顔洛君像是湊近了些,聲音驟然清晰起來,“幫幫忙。”
傅瑞文勉強移回目光落點,隻在浴巾的包裝袋邊角上停留片刻,往上擡手,将它放到了顔洛君手裡。
全是水。
指尖碰到原先被顔洛君捏着的包裝一角,濕漉漉的,水珠還溫熱。她松手,取了疊好的睡衣也想一起遞進去:“衣服。”
顔洛君卻說:“我的手還是濕的呀。”
傅瑞文隻好又收回手,順手将浴室的門也拉嚴了些。方才那麼一會兒,水汽散了些,浴室裡的情形自然更清晰了。她将那套料子柔軟的睡衣放在一旁,無意識用勺子攪拌杯中的檸檬片。半透明的果肉從粘連的檸檬片上落下,她沒來由懷疑這杯會不會有點酸。
剛才忙忘了,沒倒一點出來嘗一下。
“好了,”隔着浴室門,聲音逐漸清晰起來,顔洛君将門推開一點,“睡衣給我吧,謝謝。”
傅瑞文将睡衣也遞了進去。這回從門縫裡伸出的手上沒有水珠,隻有一點長時間浸在熱水裡的微紅。
她這是非自願加班,是額外的價錢,顔洛君應當支付她加班費若幹。但事實上哪怕在醫院裡她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地照顧病人,沒有義務,不在她的工作職責之内。
那算什麼?朋友間的照料?
傅瑞文拿不準,她向來沒什麼朋友。她走神的片刻,浴室門被從裡面推開,顔洛君穿着睡裙,肩上披着半濕的浴巾,被微卷的長發染得泛紅,是她頭發的顔色。
“剛染不久,還掉色,”顔洛君垂眸瞥過一眼,睡裙衣領沒被浴巾覆蓋的地方已染了些紅色,較發色要更豔麗些,“對不起……不對,本來就是我的衣服。”
“坐到床邊去吧,”傅瑞文将那杯溫度剛剛好的蜂蜜檸檬水遞到她手上,“把頭發吹了。”
她轉身從櫃子裡拿出電吹風,顔洛君似乎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雙手捧着玻璃杯擡眼看她:“可是,得先喝完蜂蜜水呀。”
她無意識舔掉唇邊的水珠,柔軟的舌尖在傅瑞文的視野裡出現又飛速消失。傅瑞文繞到她身側,摁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床沿:“坐好。”
電吹風的聲音蓋過了應答,傅瑞文挑起幾縷發絲,餘下的水漬在那條一次性浴巾上暈染開。她嗅到洗發水和護發素疊在一起的香氣,尾調是淡淡的茉莉香。
顔洛君喝完蜂蜜水的時候,傅瑞文恰好關了電吹風。她摸了摸發尾,指尖又探向堆疊的頭發裡,幹得差不多了。她收起電吹風,又将玻璃杯和勺子順手帶走洗了。回來的時候顔洛君懷裡抱着一隻紫色的兔子玩偶靠在床頭,睜着眼睛看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多精神。
傅瑞文思考了兩秒鐘,隻将從客廳帶進來的顔洛君的手機放在床頭充電。她轉身往門外走,覺得在沙發上湊合一晚,多披兩件衣服當被子算了。但手指隻是堪堪碰到卧室燈的開關,她聽見顔洛君含着方才醒酒茶中未化開蜂蜜似的軟語:
“瑞文姐,”人在床上挪動的聲音,“也上來吧。”
傅瑞文指尖一滞,不合時宜的,腦海中閃過方才成堆指套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