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加油站集合,他聽到喬魯諾和布加拉提打算同老闆作對的時候,眼睛簡直要瞪出眼眶,吃驚道:“你們瘋了?老闆已經認識到我們是無辜的,我們已經脫離危險了,為什麼非要以身涉險?”
“冷靜,福葛,你仔細想想,将自己的性命交給喜怒無常的老闆,難道不危險嗎?”喬魯諾勸阻。
阿帕基冷哼:“用遙不可及的危險去勸說别人當下就做自掘墳墓的蠢事嗎?”
布加拉提沉穩道:“實際上,經過我們的調查,之前那件所謂的誤會,根本就不是誤會。”
“那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老闆知道我們是無辜的,但仍舊會為了平衡而決定處死我們。”
“……”
“布加拉提,你是…說笑的吧…”
“并非如此,我不會用這種事欺騙你們。但…阿帕基,你說的沒錯,就算如此,我也不該強制你們參與這場反叛,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所以,如果你們不想參與其中,現在我們就可以分開。”
福葛猶豫的看向自己的夥伴,又望向站在一邊,面容娴靜的迪樂曼。
……
說不出是因為被說動,還是因為某個人,總之福葛硬着頭皮參與了這一場前途未蔔的冒險,但是好不容易因為迪樂曼的能力安定下來的心,又一次因為她的話而焦慮起來——她語氣中的潛台詞,莫非是想要參與其中麼?
迪樂曼又看一眼特裡休,對方的神情仍舊迷茫。此時此刻的迷茫,難道還不能說明她對這段關系仍舊抱有期待嗎?
那麼,是時候回應這種期待了吧。
通過讓她更近的接觸那個人。
“我隻是習慣了分析,不一定要派上用場。不過是無意義的警惕而已,不用擔心。”
她這樣說罷,不出所料看到了特裡休有些失神的瞳孔。
大概,連她自己也不确定的心,已經漂泊到無人在意的孤島上去了。
因為現在沒能見成父親,因為在無法做出選擇的時候,被他人強迫以“為你好”的語氣堵死了仍然向往的那條荊棘之路,才會這樣恍惚吧——到底哪邊才是對的?是迷茫的自己心中隐約渴望的那條路,還是經驗豐富的衆人給出的那條路?要怎樣才能不後悔啊?看似是輕松了,可得到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怎麼忍心讓連自己的方向都無法分辨得少女,跌跌撞撞地走向最輕松,卻也是最痛苦的那條航道呢?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倘若我有守護她的能力,為什麼不伸出援手呢?
迪樂曼此刻,大約真的有些明白作為救贖的梅勒蒂在想什麼了。
——明明很危險,為什麼還願意送特裡休去見她的父親呢?
——因為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安全,怎麼能強行說着不安全,就将所有有可能的通道斬斷,隻留下看似最光明,也最容易留下遺憾的那條捷徑呢?
——呐,梅勒蒂,你為什麼要救我呢?為什麼要将我留在這個并不需要我的世界上呢?為什麼在給過我希望之後,又留我一個人絕望呢?
——這個世界的确很糟糕,但你有這個權利,親眼去見證這個世界;你應該有這個機會,去成長起來,站到更遼闊的視野的高處,去選擇你的未來。
迪樂曼閉了閉眼,收回思緒。随後,她湊到特裡休的身邊。
她輕輕碰觸特裡休的手,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特裡休扭過臉來看她一眼,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就要離開這間辦公室。
“你們要去做什麼?”布加拉提突然發問。
迪樂曼轉過身,有些詫異的望了他一眼。特裡休挽着迪樂曼的胳膊,不着痕迹翻了個白眼,“兩個女孩子結伴一起出門還能是去哪裡?”
等他們走後福葛補充:“去廁所。”
在走出大約十米後,迪樂曼突兀地停下腳步。
特裡休疑惑:“不是去洗手間嗎?我剛剛看過了,就在這邊。”
迪樂曼在黑暗中勾起嘴角,輕聲反問道“兩個女孩子結伴出門,還能去哪裡?”
特裡休不解。
迪樂曼指指旁邊的樓梯,“去見你的父親。”
“那…那是什麼意思?”特裡休怔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時,結結巴巴地問。
“是…我會保護你的意思。”
皎潔的月亮自樓梯間高懸着的玻璃窗外投下一束明亮的柔光,迪樂曼站在這束光前,向黑暗中的特裡休伸手
這月光中的天使微微笑着,對她說道:“走吧,不要害怕,去做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