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珠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自沒有了再拒絕的道理。她也不敢,況且剛剛在承明殿,他很生氣,似是有話要對她說。很好,她也有話要對他說。
之前都是她的不是,是她迷失了自己。她現在就去跟皇上說清楚。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兩人再不必來往,況且她不是要馬上嫁給慕容黎了嗎?
與其嫁到那樣的後宮裡去,她情願到榮陽王府裡去,哪怕榮陽王妃時不時給她穿點小鞋,也比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好。
夜太妃就是太上皇的妃子,其中一個普通的妃子,長得也不算差,其實和她差不多的感覺。結果如何呢?
現在生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樣的生活她不要過。
既然皇上請她,她就去把話挑明了吧,反正以夜家這樣的是配不上皇室的。這樣想,她便有了底氣。
便跟着春意朝前走,兩人先是穿過了梅林,而後又繞過幾個大殿,最後又踏上了一條小橋。又拐彎抹角的走了一段路,方才到了一個大殿裡。
這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外觀上看去,和其他的大殿沒有什麼區别。隻是進去以後,頓感惬意。
這裡的士兵靜靜地立在那裡,既機敏,又不讓人感覺緊張。廊庑裡染着檀香味,香氣彌漫過來,聞起來很惬意。
夜珠識得那個氣味,無數次在皇上的身上聞到過,很舒服,每次她聞起來總想躺下睡覺的感覺。
劉公公就站在那裡,在看到夜珠的那個瞬間,兩隻小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三姑娘,你來了?”他和顔悅色,聲音聽起來很慈愛,如同柳家的祖母。
柳家的祖母就是這樣的口吻說話,兒時在武侯府柳家祖母那裡玩着玩着,兩人便睡去了。
夜珠熟悉那種聲音。
隻是劉公公好像第一次見到她便是這種口吻。
聽起來讓人踏實、安全。
夜珠不自覺的走了過去。他微微的彎着腰,指着大殿裡面道,“三姑娘,聖上在裡面等着您呢。”
夜珠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她無數次見過慕容韶,沒有一次怕過他,每一次都是坦然的去面對他。有時候還會在他的面前有些小霸道。
比如很久以來,讀書的時候,都是他哄着她讀,哄着她在學。但那時的身份是訓馬師。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見他,自己會是這樣的狀态。
她在大殿門口徘徊了幾步,沒有敢進去,就立在那裡,微微的轉動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公公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立馬上前安慰道,“三姑娘,聖上待您和其他的姑娘總是不同的,您不必如此緊張。皇上問什麼,您便如實回答。皇上更不會讓姑娘為難。”
有了劉公公交底,夜珠的心中踏實了很多。她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慕容韶一身明黃色的衣衫,更顯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頰有些陰郁,即使情緒不好,依然難掩他的俊美無稠。
那張冷峻的臉上,在看到夜珠的那個瞬間,有些陰寒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為什麼在大殿外徘徊了那麼久?難不成朕會吃了你?”慕容韶說話的是,雖然極盡溫和。但夜珠聽來,皇上心中還是有了怒氣。
“臣女不敢,臣女惶恐!”夜珠跪下施禮,再不敢擡頭看皇上,繼續緊張的道,“不知皇上何故召見臣女,臣女心中忐忑,不知道因何......”
慕容韶慢悠悠的轉身從旁邊的案幾上拿出那本書,窸窸窣窣的從裡面拿出一樣東西。
“你平身吧。”
夜珠擡頭,依然沒有敢站起來,看着慕容韶手裡的那本書。正是她離開儲秀宮的時候交給春意的《古文觀止》,裡面還夾着一個手帕。她用毛筆親手寫的‘大騙子’三個字。
字體依然是模仿了皇上的字體。
夜珠趕緊低下了頭,再不敢直視皇上。
慕容韶把手裡的東西放下,而後淡淡的看着她,聲音依然溫和道,“你委屈上了?除了姓名,朕哪一點是欺瞞了你的?溫小珠......”
聽到這個稱呼,夜珠被羞得滿面通紅。她第一次見到皇上的時候,她不是也欺瞞了皇上嗎?
夜珠再次叩頭道,“臣女......臣女當時實在是沒有......沒有......”
夜珠哆哆嗦嗦的,後面的話語不知道說什麼了。
慕容韶似是走了過來,就在她的跟前蹲下。明黃色的衣擺在她的身前晃來晃去。
他聲音很溫和的有些調侃道,“朕有說治你的罪嗎?”說完,扶她起來。
夜珠哆哆嗦嗦,跪在那裡不敢動。
慕容韶的聲音滿含了玩味,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繼續道,“你想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