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最了解張團圓媽媽情況的江深對她媽媽的事情避而不談。
江深總是和任風禾待在一塊,所以任風禾知道除了她偷神秘房間鑰匙說謊那次,江深從沒給張團圓媽媽打過電話。
這非常奇怪,江深曾表達過張團圓媽媽會接張團圓回去的話,可既然如此應該該更多地和對方聯系以确定什麼時候能接她走才對,可江深卻很少聯系對方。
任風禾重新吃起意面來。
也可能他們不是打電話聯系,而是發消息聯系。
可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江深都沒提過張團圓媽媽的事,怎麼今天突然說起要給張團圓媽媽準備禮物了?
任風禾又聯想到她猜測的張團圓其實不是江深女兒這事。
不管張團圓到底是不是江深女兒,就目前的情況看,之後張團圓都會回到媽媽身邊。
可如果她一直占據着這個身體,張團圓回不來呢?
江深是因為不熟悉張團圓的性格,她才能肆無忌憚地做自己,可張團圓的媽媽和張團圓相處的時間長,她怎麼可能瞞得過對方?
任風禾覺得腦袋亂亂的,心裡怪怪的,亂七八糟的毛線團在她身體裡橫沖直撞,将她思緒攪得一片混亂。
如果張團圓是江深的女兒,這事一旦曝光不利于江深和團隊。
如果張團圓不是江深的女兒,她被送回張團圓媽媽身邊還有機會經常見到江深嗎?
任風禾忽然有點食不知味。
她一隻手拽着衣服扯來扯去以緩解情緒上的壓力,胡亂将碗裡剩下的幾口意面吞入肚,試探問:“給媽媽準備禮物?我能見媽媽了?”
江深搖頭又點頭說:“可以打個視頻,見面得再看看。”
任風禾決定跨一下線。
她放下手裡頭的東西,将頭一低,肩膀一耷拉,佯裝難過郁悶地問:“為什麼媽媽不願意見我?”
張團圓的媽媽到底為什麼将孩子交給江深後就再沒出現過。
如果她真的是張團圓,在幾次被拒絕見媽媽後估計都要有童年心理陰影了。
江深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食指無意識地在桌面輕叩,落在任風禾身上的視線似在回憶,又似在思考判斷。
小客廳裡靜悄悄的,連早飯的香味都因這份靜而凍結。
大概過了三分鐘,江深總算開口。
開這個口對江深來說有點艱難。
“圓圓,雖然你|媽媽一直讓我瞞着你,但我覺得很多事情你心裡有個底會更安心。”
“你還小,跟你說這些對你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有點太早了,我一直不說也是怕你會擔心害怕。”
江深的鋪墊讓任風禾覺得面前有個深深的旋渦,這旋渦會将張團圓卷進去,難以爬出來。
但她不是張團圓,對她來說張團圓媽媽的事相當于陌生人的事。
這些事說不定關系到她怎麼來到這裡,關系到她能不能掩藏好她的身份。
任風禾擡頭,堅定地說:“我能接受的。”
江深見狀,決定将可以透露的部分說給任風禾。
他理解張敬春不想讓張團圓知道她身體情況的理由,但在他接走張團圓之前,張敬春沒找到下一個保姆之前,張團圓經常待在醫院裡,她對她媽媽身體情況應該有個大概的猜測。
不然怎麼會想要有個能照顧媽媽的爸爸的心願,怎麼會把他當成爸爸呢?
江深盡可能用委婉但易懂的措辭,不讓他說的話傷害到對方。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哪裡見面嗎?”
都說小孩子忘性大,特别是傷心的事忘得更快。
考慮到圓圓說不定不記得張敬春生病的事,江深決定用提問開場。
任風禾不知道,但她選擇點頭。
點頭後,就睜着一雙黑漆漆的雙眼看着對方,像是耐心等着對方接着說話。
“我們是在醫院見面的,那天見完面我就帶你回了我家。”
“一直不讓你和敬春見面,是因為她怕你擔心她,你知道媽媽生着病得一直在醫院裡沒有辦法照顧你,才讓我帶你一段時間的,對吧?”
提到張敬春,江深表情是顯而易見的憂心。
任風禾一直想搞清楚來龍去脈,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将孩子交給江深照顧,期間一直沒有别的親人過來見張團圓,隻能得出張團圓沒有其他親人的結論。
江深明顯很關心對方,才會表現得如此擔憂。
而且,張敬春,也就是張團圓的媽媽可能病得很嚴重,所以才會連和張團圓視頻都不願意。
任風禾有了很多的分析與判斷。
但一個她反複下結論又反複推翻的問題重新浮上心頭,她卻不敢問出口——張團圓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是和不是影響不了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唯一能影響的就是江深之後的路要怎麼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