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冥思苦想時,方初荷說:“想不到就先放一邊,幹别的先,江愛豆不是要錄歌嗎?”
聽到這個稱呼,江深忍不住問:“這是從哪學來的稱呼?”
方初荷從包裡掏出一本花花綠綠的言情,說:“這本書的男主也姓‘江’,他拿了個影帝的獎項,别人都叫他‘江影帝’,同理,你就是‘江愛豆’。”
成争嘴角抽搐,“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會選擇叫影帝為‘江老師’?”
方初荷頭一甩,不屑道:“這就是你們不懂了,叫‘老師’一點也不酷。”
任風禾偷笑地看着江深沉默地消化這一稱呼,拱火說:“江愛豆,快去試試吧!”
江深很幼稚地拉了一下她的馬尾,換來她“哎呀”一聲,這才起身。
大家也往工作台的方向走。
來到這後,江深給大家放過給任風禾寫的歌,這之後又簡單修改了一點便徹底敲定了。
隻差正式錄音和混音後期。
江深是奔着這首歌随時能發出去的想法來創作的,所以這次錄音也是奔着往最終版的方向走而錄制的。
久違進到錄音室的江深沉沉久久呼了口氣。
關上門後,隔音效果極好的錄音室讓他如同置身于另一個空間。
江深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心蓦地慌亂起來,一團混亂的黑線從心口開始洶湧着往外冒。
他趕緊伸手将耳機拿起來戴上。
戴上耳機的他依舊什麼也聽不到,甚至蓋住耳朵的耳機成了吸滿水的棉花塞進了他耳朵裡,連他的呼吸聲都徹底蓋了過去。
小小的錄音室一片死寂。
若不是隔着玻璃能看到外頭準備着的幾個人,他真覺得他被困在了一個方方正正沒有窗戶沒有門沒有絲毫出路的房間裡。
江深又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舔舔并不幹澀的嘴唇。
江深進去後,任風禾就立馬推了個椅子到工作台邊,強行在大人之間擠出個位置,爬上椅子的她,觀察着江深的表情。
她拉拉身旁的大人,問:“我們說話,他是不是聽不見呀?”
旁邊的是思逸,她點頭說:“對,你想和他說兩句嗎?”
任風禾認真嚴肅點點頭。
“按這個,他的耳機裡就會出現我們的聲音。”思逸指着一個按鈕說。
任風禾拉長身體,手一伸,按在按鈕上。
“喂喂喂,聽得見嗎?”
堵住耳朵的濕水棉花在這句話下水分迅速蒸發,任風禾的聲音貼着耳朵出現,離收音遠,她聲音模模糊糊,像被個罩子隔住一樣。
“聽得見。”江深将耳機剝開一點,揉揉耳朵,将不安感揉掉些許。
“加油加油!”千言萬語的擔憂最後化作最簡單的加油打氣。
任風禾直接站上椅子,雙手握拳,一手遞在腰邊,另一手向上伸,像個往天上沖去的奧特曼一樣。
江深沒忍住笑了,看着旁邊幾個人手慌腳亂讓她趕緊坐下,耳機裡傳出“這樣很危險!”“不能這樣!”的聲音。
江深将譜子打開,清嗓後簡單唱兩句确認音準。
做完這些,他說:“我準備好了。”
玻璃對面,一群人将突然熊起來的小女孩摁住,小女孩象征性地掙紮幾下,就一直笑嘻嘻地看着玻璃之内的他,眼裡跟碎了晶瑩的星星一樣,神采奕奕的。
耳機裡已經沒有了外頭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他寫給這個小女孩的搖籃曲。
前奏緩而輕柔,像一層月亮薄紗飄到他身上,透明的冰涼的銀色将他籠住,讓他身心平靜起來。
這也是一首給自己的搖籃曲。
江深跟随着節奏,唱起了主旋律,不知不覺,閉上了眼。
聽過無數次的曲子,修過無數次的歌詞早就熟悉得镌刻在了心裡。
很快,他唱完了一截,幾乎無需重唱。
“疊點哼唱在上面試試。”
“從哪開始?”
任風禾托腮看着江深,他似乎完全忘了他在曾讓他害怕的錄音室裡,正專業又認真地和大家商讨着怎麼用聲音豐富這首歌。
這首歌寫了很久,但正式錄音卻很快結束。
一切都比想象中要順利,江深沒有再次溺進深海裡,他放松了身體,浮出水面,用着他這麼多年來學到的、掌握的,擺動着身體,從靜谧的吞噬人的深海中央遊到了人群戲水之處。
任風禾鼻子有點酸酸的。
唉,這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任風禾嘀咕自己。
她爬在桌上,将下半張臉用交疊的胳膊藏起來,藏住發酸的鼻子,眼睛還看着江深呢。
被遮住的嘴巴也還揚着笑容呢。
錄音室裡的江深已經将耳機取下來了,出來前,他在裡頭問任風禾:“我唱得怎麼樣?”
外頭能聽到裡面的聲音,但江深沒有說出來,他是做嘴型問的。
任風禾一眼就看出來他問了什麼了。
她将臉擡起來,揚起一個大大的燦爛無比的笑容,沖他豎起大拇指。
“超級棒!”
她沒按按鈕,錄音室裡的江深聽不見她的聲音,可她的聲音就是透過層層的隔音設施傳到了江深耳邊。
江深看着任風禾,想到了曾經負責人打壓他時說的話。
怎麼想,那都是PUA他吧?
你看,她分明說他做得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