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風禾從床上起來,将床頭櫃上的義肢取下來穿好,動作自然流暢地走到洗手間。
一番洗漱過後,她将桌面收拾出一塊空位,掏出抽屜裡的化妝包,将零星幾個化妝品、化妝刷放在桌上,開始化妝。
王阿姨知道她計劃幾點起床,恰準時間敲敲門。
“進!”任風禾聲音響亮。
同樣響亮的是她拿着粉撲拍臉的聲音。
王阿姨手裡端着碟子,上頭是三明治,用壓烤幾烤過三明治皮帶點焦黃,裡頭的的芝士已經流了些許出來。
“哎喲,你這哪是化妝,這是在扇自己巴掌吧?”王阿姨看着她粉撲拍臉的動作就覺得疼。
“服帖,消腫。”任風禾言簡意赅說明用力拍粉撲的作用。
“好了,先吃點,吃完再化,”王阿姨将三明治放到桌上,“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們了,你房間裡貼的海報都取了下來。”
聞到三明治的香味,任風禾将粉撲放一邊,準備拿起三明治。
聞言,她笑了笑說:“當然喜歡,隻是沒這麼瘋狂了。”
王阿姨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掃視一眼任風禾房間裡各種她看不懂的設備,認可道:“也是,對新的東西瘋狂了。”
任風禾看看她新購置的編曲設備,撓撓臉,辯解說:“這叫找到新目标了。”
王阿姨不懂這些,但樂于見此。
“挺好,挺好。”她笑呵呵地點頭認可,又問,“我出去了啊,你今天要去哪來着?”
“先去虹光大廈集合,然後坐大巴車,我也不知道大巴車會開去哪。”任風禾說。
王阿姨嘟囔着出去:“不是說去什麼簽售嗎,怎麼連去哪裡簽都不知道。”
王阿姨又說:“之前給你簽名了呀,怎麼還要去簽?”
她說這話沒有其他意思,完全是好奇。
聞言,任風禾看向桌角用相框框住的簽名紙。
上頭,江深那龍飛鳳舞的名字簽在了上頭。
他簽的名是經過設計和練習的,特别好看,可給任風禾寫的“To 任風禾”這幾個字就寫得很小學雞了。
任風禾每每看到這簽名就忍不住笑。
江深真得練練字了。
“簽售會除了簽名還能聊聊天,不一樣。”任風禾解釋說。
王阿姨說:“你讓徐行給他打電話呗,随時能聊,多好。”
任風禾搖頭說:“徐行和他早都沒聯系了,我作為粉絲,也不能通過這種方式去聯系他。”
王阿姨居然無比時髦地來了一句:“搞不懂你們追星女。”
任風禾“嘿嘿”地裝傻笑兩下。
王阿姨搖着頭關門,關上門後,她的手下意識觸到嘴角,發現嘴角的弧度是上揚的形狀。
真好,真好。
王阿姨心裡一邊反複想着這兩個字,一邊往樓下走,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房間裡,任風禾三下五除二地啃掉這個三明治,啃完加速化妝。
她不太會畫舞台妝以外的妝,學着網上的教程打個底,塗點顔色到眼皮和臉頰上,控制好手畫個存在感不強的眼線就當完事了。
做完這些,任風禾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得出門了。
她連忙換了身為了簽售新買的長裙。
長到腳踝處的裙子,隻要穿上鞋子,就能将她的義肢盡數遮擋起來。
她和她的腿已經和解,但還做不到将義肢大大方方展露出來。
不再是像以前一樣,認為路人看過來的眼神充滿惡意和惡心。
而是單純不想引起注意,莫名成為過往人視線的聚焦點。
嗯,她願稱之為這是她的all black套裝,她的喬裝。
搞定一切,她将昨晚收拾好的包包提上,大步流星出門。
坐車前往虹光大廈的路上,任風禾戴上耳機,放歌後,點開微信。
微信裡,一個名叫“圓圓”的頂着小馬寶莉頭像的女孩給她發了幾條語音消息和圖片。
任風禾點擊播放。
“姐姐,你睡醒了嗎?”
“媽媽給我做的飲料和蛋糕[圖片]。”
“好好喝好好吃哦!姐姐你下次來找店裡找玩,我讓媽媽也給你做!”
稚嫩的聲音通過耳機填滿了任風禾的耳朵,聽着張團圓雀躍的語氣,任風禾本就開心的心情更是添了幾分喜意。
分别那天似乎還在眼前,其實已經轉眼又過去了一年半時間。
分别前一晚,任風禾做好了說完那句話後,會立馬回到自己身體裡的準備。
沒想到她還安安穩穩地待在張團圓的身體裡。
一直到晚上,她又夢到兩扇門和張團圓時,她意識到最終各自歸位取決于她願不願意回房。
這個讓她們互換身體的存在似乎很公平。
張團圓去她身體,讓她們交換時,不需要經過她的同意。
所以,她也可以決定要不要回去。
那天晚上,她朝張團圓笑了笑,約好了回去的時間。
醒來後,她發現閉上眼睛時,隻要心念一動,腦海中就會出現夢裡的兩扇門,隻要她想,随時可以歸位。
于是,等江深将她的手放到張敬春手裡時,道别要走時,她知道她也是時候離開了,長吐一口氣,将身體還給了張團圓。
至于她,也在15樓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後,立馬被醫生、護士圍住,帶去做各種檢查,無暇思考張團圓應不應付得了當時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