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鹿:“!?”
被水嗆到的甘鹿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楊枝,完全不敢相信楊枝就這麼輕飄飄且非常有禮貌地說出了這麼一句很“刑”的話。
開什麼玩笑,現在是什麼社會,是法治社會啊!那可是人啊,不是雞鴨牛羊、阿貓阿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殺掉的。
讓她看的那些書都白看了嗎?
不同的環境會對人的觀念進行不同的塑造,人的本質其實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一個人的成長、收獲、習慣、能力……都是環境賦予的,這是刻在骨血中根深蒂固的東西。
甘鹿大概能猜到楊枝之前是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他也知道想要改變思想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但他總要讓楊枝學會好好生活。
甘鹿最怕的就是楊枝這種面對問題簡單粗暴且血腥的态度,這樣是沒有辦法真正立足于這個世界的。
楊枝沒想到這麼短短的一句話,竟然會引起甘鹿這麼劇烈的反應,她連忙坐了過來,拍了拍甘鹿的背,幫他順氣兒。
甘鹿一把抓住了楊枝的手腕,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面容嚴肅,提高了聲音語氣嚴厲地回道:“不行,不可以。”
楊枝從來沒有見過甘鹿如此嚴厲的樣子,有些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平常的楊枝總是一副安靜憊懶的樣子,彷佛什麼事情都無法引起她的情緒波動。甘鹿有時候覺得楊枝簡直就像一隻人形的卡皮巴拉。
除了剛見面時,甘鹿為了把楊枝帶回山上抱過她,接觸算是比較親密了。但在這樣清醒的狀态下,兩個人從來沒有靠的如此相近過。
此時,甘鹿在楊枝驚訝茫然的眼睛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甘鹿的腦海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他就這樣陷在了這片黑色的漩渦中,久久不能回神。
楊枝确實很震驚,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了。
哪怕是李玄,也都隻會在背後耍陰招,在面對她時,總是會下意識放低姿态。楊枝當然知道是為什麼,她隻是懶得理這個虛僞的人。
“放肆。”楊枝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了這麼兩個字,但是卻并不疾言厲色,反而有些軟綿綿的。
雖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甘鹿卻并不想放開楊枝的手。夜晚的燈光柔和且昏暗,這樣近的距離,讓他不由自主地想湊得再近一點。
他一直都知道楊枝長得很好看,但此時距離如此相近,楊枝的眉眼間的懵懂和錯愕他看的分明。
甘鹿的眼神漸漸下移,最終停留在了楊枝有些淡粉色的嘴唇上。
他突然很想嘗嘗是什麼味道?
當那隻纖細的手腕從他的手中強行掙脫,甘鹿才徹底回過神來。
楊枝甩了甩被甘鹿捏疼了的手腕:“不行就不行呗,别這麼激動。”
甘鹿閉了閉眼睛,有些懊惱的揉了揉太陽穴,在内心對自己進行了反思和譴責——怎麼就差點失控了呢?
楊枝卻将甘鹿的反應誤解為了對自己行為的無奈。
也是,甘鹿走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讓她好好看書,結果剛回來自己就提出了如此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請求。
确實挺讓人苦惱的。
又用了一個時代專屬名詞诶,自己可真厲害。楊枝思緒成功跑偏,有些喜滋滋地想。
這兩個人,一個暗自竊喜,一個懊惱不解,完全都脫離了今天晚上的主要話題。
還是甘鹿先反應過來,強行地收回了紛飛的思緒,看着楊枝,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你不會是想把那個小女孩兒他爸弄死吧?”
楊枝點了點頭:“對啊。”
甘鹿:“……”
還“對啊”,聽這語氣您還挺驕傲呗,真當自己是伸張正義的女俠客了。
楊枝看着甘鹿無語歎氣的樣子,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缜密地分析道:“放心,我是專業的。這個村子那麼窮,裡面肯定沒有監控。隻要告訴我具體的位置,我可以悄無聲息地潛進去,一枚小小的刀片就足以取他的性命。回來的時候我就把刀片丢河裡面,連指紋都不會留下的。”
“要是這樣顯得太刻意了,我還可以僞裝成意外死亡,這個我也很有經驗的。我保證,警察絕對什麼都查不出來。”
楊枝信誓旦旦地說之後,卻發現甘鹿的臉色更差了。
甘鹿很生氣,非常生氣,超級無敵生氣,他簡直要被楊枝氣吐血了。
連警察、監控、指紋這樣的東西她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在這裡融入的很成功嘛!讓她看那麼多書和電視劇是為了學這些東西嗎!
楊枝怎麼這麼不乖啊!
甘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着情緒的平和,然後突然很認真地問道:“楊枝,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這裡嗎?
楊枝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看着甘鹿:“喜歡。”
甘鹿:“為什麼?”
楊枝:“和平與秩序,雖然仍舊有不公平的事情存在,但是已經最大限度了給了每個人平等生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