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去拿我的身份證,下一趟山不容易,你有什麼東西要帶嗎?”
甘鹿突然就笑了,他知道,楊枝這是願意相信他了,他成功了。甘鹿摸了摸楊枝的頭,開口道:“給我帶一盒彩筆吧。”
記憶的大門被輕輕地推開,那些難過和遺憾的回憶,伴随着那一張張畫紙孤獨地待在黑暗的角落中。無數次,他駐足期間,卻又都選擇了放棄。他已經長大了,那些兒時的念想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但是現在,他想重新撿起來,留下點什麼。
蔣棋站在甘鹿身後,看着面前的這兩個人默契得完全插不進去第三個人的氛圍,突然就覺得好沒意思。
也許待在楊枝身邊他也不會開心了,他想離開了。不過看目前的情形,他還是見義勇為完再走吧,畢竟還吃了那個小孩兒做的那麼多頓飯呢。
反正他别的沒有,就是錢多。
看着面前的甘鹿傻樂的樣子,楊枝突然給了他一拳:“我說了,不要再摸我的頭了,你太沒大沒小了。”
甘鹿揉着自己的肩膀,賣乖地“哦”了一聲:“知道了。”
他是知道楊枝的手段的,就這麼一拳,連她平時的百分之一恐怕都沒有吧,這和被一隻小貓輕輕地撓了一下有什麼區别。
楊枝轉身回到了屋子裡,甘鹿則準備趕緊收拾一下,連夜就下山。他看向身後還在發呆的蔣棋:“小屁孩兒,你是準備怎麼着啊?”
蔣棋挑了挑眉:“去見義勇為喽,帶路吧。”
甘鹿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不管蔣棋是因為一時的好玩兒,還是正義使然,多一個人總是沒什麼壞處的。
要真遇上事兒了,就把他推出去當肉盾。甘鹿有些惡劣地想。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了屋子裡,枯坐了一晚上的楊枝也終于起身,踏着朝露,下了山。
徐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樓梯的最高處,他手中拿着一個酒壺。看着遠處霧蒙蒙的青山,又看向不遠處楊枝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着搖了搖頭。
“這些孩子啊。”
甘鹿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大山的記憶依舊清晰,所以盡管這一回沒有他了,楊枝依舊做的很好。
但卻是楊枝第一次覺得無聊,實在是有點太安靜了呢。身邊有個人一起,也許會好一點。
盡管甘鹿并不是一個聒噪的人。
甘鹿是一個很有計劃,且心思缜密的人,他連夜帶着蔣棋來到了村支書的住所,然後敲響了他的家門。
甘鹿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什麼都可以先不論,重要的是把人家小姑娘先弄出來送進醫院。
至于那個畜生該怎麼處理,那就是等醫院鑒定完傷情後,警察的事情了。
老師早就教過我們了,有事情,要找警察叔叔。如果在法律範圍内,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那麼甘鹿其實也不介意使用一點特殊手段,總不會像楊枝那樣極端就是了。
有了村支書的幫助,事情進展的很順利。隻不過在看到渾身是傷的小女孩兒時,甘鹿還是狠狠地被震撼到了。
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爹了呢。
如願拿到了身份證,楊枝坐在派出所外的石闆凳上,歪着頭,新奇又開心地看個不停。
此時正式盛夏時節,陽光熾熱,綠樹濃蔭間,蟬鳴聲此起彼伏,穿透了熾熱的空氣,回蕩在楊枝的四周。
盡管炎熱,楊枝卻感到了一股久違的平靜,隻不過這平靜之中,卻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陰影。
但是隻要想到甘鹿,想到那句堅定又執拗的,“你信我嗎?”楊枝就覺得唯一的一小片陰影也被驅散了。
嗯,她信的。
對了,甘鹿讓她帶東西了,是一盒彩筆。楊枝這時才突然發現了一個無比嚴峻的事實,她沒有錢。
她連坐車都是湊人家過路老鄉的拖拉機才進城的。
楊枝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然後她突然就笑出了聲,沒想到啊,自己也開始為錢發愁了。
好新奇的體驗,這下真的落凡塵了。
身邊的人總說她有點兒太端着了,楊枝從來都不置可否,無所謂啊,反正師父都不在了,她天天嘻嘻哈哈的,也沒什麼意思。
不過沒錢,确實是一個大問題了。
楊枝甚至還想去找那個飛镖店主再賭一盤,結果人家看見她就苦笑,搞得楊枝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隻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人生的奇妙之處就在于,你永遠也不知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楊枝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