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脫口而出問道:“我又被開了?”
手機那頭錢重明顯愣了一下,但随即立馬反應過來:“沒有沒有,你工作做的這麼好,怎麼可能把你辭退呢,沒有的事兒。對了,你今天怎麼沒來上班啊。”
楊枝:“哦,我生病了,現在在醫院呢。”
錢重對楊枝此次的住院進行了沒用但親切的問候,然後囑咐楊枝一定要好好養病,病好了之後盡快回來上班。
最後給楊枝發了一個大紅包。
怎麼說呢,這份工作的老闆精神狀态是不正常了一點,但是有錢他是真給啊。
甘鹿看着楊枝和手機裡的人聊着他不熟悉也參與不進去的話題,一種無可言說的控制欲漸漸地充滿了心間。
楊枝從異世而來,如同一張白紙,而自己作為她在這個世界上遇見的第一個人,教她生存、教她立世。甘鹿描摹着她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這樣隐秘的親密會讓他有一種病态的掌控感。
可是現在,楊枝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圈子,可自己對此卻一無所知。那是一種攥在手裡的東西一點點流逝的感覺,甘鹿覺得有一種難以忍受的失控。
那是他的陰暗面在作祟,也是刻在顧家人骨子裡的偏執與霸道。
他甚至希望楊枝可以過的不那麼順利,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她養在溫室裡,讓楊枝的世界裡隻有他。
可楊枝偏偏是樹,不是菟絲花。
楊枝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她一邊和錢重講話,一邊看着手上的镯子打發時間。完全沒有意識到,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前方,甘鹿的眼神愈發地幽深和炙熱。
電話挂斷後,那種讓人窒息的尴尬又湧了上來。
楊枝看着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不是那種很能閑聊的人,周周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她悶,但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甘鹿倒是一副很坦蕩的樣子,他閑聊似的問道:“工作還好嗎?明星助理可不好當,受氣了嗎?”
楊枝斟酌着回道:“還挺好的,沒怎麼受氣。”
甘鹿的話語中帶了點無奈的笑意:“楊枝,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一副局促的樣子啊。是我表白被你給拒絕了,我都不尴尬,你在尴尬什麼?”
楊枝嘴硬地回道:“我沒尴尬啊。”
甘鹿:“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楊枝:“……”
不得不承認,激将法很管用。
楊枝擡頭看向甘鹿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面盈滿了笑意。那種感覺就好像一瞬間被拉回到了在山上的日子,平和又安心,楊枝突然就笑了。
于是就在這樣的對視中,兩個人都莫名其妙地笑了很久。那種尴尬和局促竟奇迹般地随着這一場笑,煙消雲散了。
笑聲漸停,楊枝剛張開嘴,還沒出聲,卻被甘鹿打斷了:“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别說。”
“忽略掉那些讓人尴尬的事情,我就問你一件事情,你還認為我們是朋友嗎?”
楊枝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道:“當然。”
甘鹿:“那不就行了,以前在山上我們倆是怎麼相處的,現在就怎麼相處。格局打開一點,不要這麼小氣,做不成戀人,我們還可以當朋友啊。”
“哪有好朋友之間突然表白了,不能當戀人就要絕交的,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非黑即白。”
當然不行,楊枝的最好的朋友要是他,與楊枝相伴一生的人,也隻能是他。
楊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總覺得甘鹿這個說法有點奇怪。
她其實很想問一問,為什麼那天之後甘鹿消失了那麼久,但又總覺得現在不是合适的時機。
看着楊枝還是有些沒明白的樣子,甘鹿換了個說法:“你的朋友要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會直接對你們的友誼宣判死刑嗎?”
楊枝有理有據地回道:“這個說法目前在我身上沒法驗證,以前我沒有朋友,現在我的朋友并沒有惹過我生氣。”
甘鹿:“……”
很好,語言清晰,邏輯嚴密。放到現在絕對是學理科的好苗子。
“楊枝。”甘鹿突然很正式地叫了楊枝一聲。
楊枝:“嗯?”
甘鹿伸出了一隻手:“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楊枝愣了一下,但随即伸出了那隻帶着镯子的手,全鑽的蛇镯在她的手腕上輕晃了兩下,好看極了。然後她握上了甘鹿伸出來的手。
楊枝:“再次相遇,我也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甘鹿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人。盡管他們之間有一些理不清的東西糾纏其間,但楊枝很确定,甘鹿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