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這個樣子簡直太可愛了,甘鹿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懇求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但是如果奶奶想見你的話,你能不能來陪陪她。她年紀大了,會喜歡身邊熱鬧一點的。”
楊枝點了點頭,很幹脆地答應了:“當然”,然後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镯,“這麼貴的镯子我都收了,來陪陪老人家不是應該的嘛。”
甘鹿知道,楊枝在乎的才不是這個镯子,隻是因為是他的奶奶,所以楊枝願意遷就。
他笑了笑,然後牽起了楊枝的手,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朝着大門處走去。
途徑小花園的時候,正好遇上了甘鹿的那個便宜弟弟。
江柔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程棋一個人在小花園蕩秋千玩。
程棋似乎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也絲毫沒有自己身份尴尬的意識,見甘鹿牽着楊枝過來,他率先打招呼道:“大哥,這麼快就走了?”
甘鹿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嗯”了一聲。
程棋笑道:“西邊新開了一家越野賽車場,我今晚和朋友約好了去那裡轉一轉,你要不要帶着嫂子去玩一玩?”
嫂……子?楊枝莫名覺得這個稱呼很讓人胃疼。
甘鹿低聲詢問楊枝:“想去嗎?”
楊枝問道:“這是什麼活動?”
甘鹿通俗易懂地解釋道:“大半夜不睡覺,然後開着車到處跑。給自己平淡的生活尋找一些刺激。”
楊枝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果斷拒絕:“不去。還不如回去喂貓,小喇叭都要餓死了。”
真是有病的活動。至于找刺激,她以前的生活已經夠刺激了,沒興趣玩這些。
程棋晃晃悠悠地看着兩個人漸行漸遠、親密無間的身影,嘴角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被拒絕了,這簡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隻是這件事情有意思的點在于,如果這個女人說去,那他這個便宜大哥即使再不想去,也肯定會答應邀請。
明晃晃的遷就偏愛,明晃晃的軟肋啊。
可惜自己是個胸無大志的廢物,沒力氣去折騰。有些事情,注定要讓江女士失望了。
程棋頗有興緻地哼起了小曲兒,控制着秋千蕩得更高了些。
甘家真的很有意思,男的一個個都得過且過、半死不活的,反而女人都很野心勃勃。是風水問題嗎?
搞不懂。
去了一趟老宅後,楊枝發現,甘鹿明顯忙碌了起來。有好幾個晚上,他都帶着一身酒氣回家。
是在為工作上的事情應酬嗎?楊枝不懂這些,也幫不了他,隻是貼心地給甘鹿準備好解酒的東西,好讓他第二天不要那麼難受。
甘鹿忙着新公司的籌備,而她則照例去上課,采風,一點點摸索着這個陌生的城市。
隻是甘鹿的占有欲并沒有收斂的意思,除了必要的時候,兩個人幾乎一直都在一起。而在甘鹿難得閑下來的時候,他甚至會陪着楊枝去上他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攝影課。
大年三十那天是在老宅過的,楊枝收到了來自老太太和甘鹿父親給予的厚厚的紅包,甘鹿的小姑姑甚至都送了她一條很漂亮的項鍊。
楊枝看不懂這裡的牌子,但是能看得出來,一定不會便宜。
她預想中“給支票,離開他”的經典狗血場面一個也沒有發生,楊枝頗為可惜,畢竟她都私下裡排練過該怎麼應對了。
大年三十的老宅異常地熱鬧,楊枝也在那一天見到了很多甘家的親戚。人太多了,她基本上沒怎麼記住。其實也不用她費勁去記,甘鹿這一支是本家,其他的都是依附于這顆大樹的。
各中人情世故,楊枝完全不用刻意去勉強自己,因為隻需要靜靜地等着别人來奉承就好了。
可是人好多啊,在這樣合家團圓的熱鬧中,楊枝卻更容易覺得孤單——她不知道現在正和自己看着同一個月亮的師父,是否平安喜樂。
還有徐之,不知道他會怎麼過年。
楊枝對徐之的情緒非常複雜,一方面她知道自己受了徐之很多的點化和幫助,徐之還是這個世界上她遇到的第二個人,兩個人怎麼樣也是能成為朋友的。
但另一方面,她的潛意識總是會影響着她對徐之的态度,内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徐之是一個很讨厭的人。
楊枝覺得這不太對勁,就算她是有點小心眼,就算徐之這個人确實很賤,那自己也不至于記仇到這種地步吧。
再說了,她連身邊明晃晃的惡意都能視而不見,怎麼就不能包容一個徐之呢?
手機上有視頻打過來了,打斷了楊枝越來越困惑的思緒。
楊枝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點開了接聽鍵。看着屏幕裡何小花和蘇荷的臉,楊枝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算了,管他那麼多幹嘛,自己還有别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