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側躺着看他,他和南因市那意氣張揚的樣子差别很大,現在的他總是渾身帶着刺,可是我知道,他很善良,心也很軟。
陽光從窗戶間跳進來,蹦蹦跳跳地躍到他的眼皮上,他眼皮動了動,像是快要被吵醒,我擡起另一隻手給他擋住,可是他還是醒了。
“祈不落,早上好。”我跟他問好。
他抓着我的手放下,将我扶起來,“早上好,阿蒂娅公主。”
我有些開心,他願意叫我的名字了。
“祈不落,你——”我剛想問候一下他,就發現我和他穿的都已經不是昨天的衣服,我瞪大眼睛,抓起被子裹住自己,“這這這,這衣服是是是你,你給我換的嗎?”
祈不落湊到我眼前,帶着壞笑,“不可以嗎?”
我的臉頰瞬間熟透。
當然不可以!我們還沒有到結婚這一步!
我憑借着不多的力氣縮回被子裡,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很快,我就感到缺氧,可我十分羞于面對祈不落。
他把被子扯開,像惡作劇成功一樣笑着,“是烏莎進來幫你換的。”
“真的?”
“嗯。”他湊上來了點,“不過阿蒂娅公主希望我幫你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用了,謝謝。”
僞造神迹的方法很簡單,隻需要在一些物品上投下海神大人的影像,讓祈不落放在海裡,再讓出海的人們看見就好了。
祈不落在王城裡有接應,烏莎可以帶着他出入宮殿,這件事不算太難辦。
我這邊需要讓父王産生一些懼怕心理,煉制魔藥的材料也讓祈不落和烏莎一起去準備了。
等我煉好魔藥後,我讓人給王姐送信,我說我想因為生辰宴的事向父王道個歉,希望王姐能幫幫我。
王姐同意了。
她帶着我去了父王的寝殿,還帶着我摻了魔藥的杏子酒。
我跪在地上誠摯地向父王道歉,王姐在一旁給我打圓場,給父王倒了杯酒,“親愛的父王,這酒是我和阿蒂娅一起釀的,希望您能喜歡。”
如果單是我釀的酒,我有點擔心父王會不喝。
“阿莉雅,還是你最貼心。”父王樂呵呵地接過酒,瞥了我一眼,“阿蒂娅,就連道歉這事,你都需要帶上你王姐,你實在是太軟弱了。”
我一言不發地聽訓。
父王飲完酒,淡淡道:“阿蒂娅,起來吧。”
“阿蒂娅感謝父王寬恕。”
這個魔藥不會要命,但是會讓父王做夢,夢境大抵都是海洋報複之類的,還會有烏蘭萊什大人現身對他進行痛斥。
等日子到他生辰的那天,我再做出一點海洋的動蕩,這樣降下的神谕才比較可信。
按照父王怕死的心理,他一定會将政令由捕殺改成禁止屠殺的。
父王怕死這一點是母後告訴我的,母後很讨厭自己嫁的人其實是個懦弱的男人,她為此郁郁寡歡,最終早早離去。
我猜想也許父王讨厭我,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讨厭他自己。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就等一個月後的國王生辰宴了。
我叫人在宮殿裡造了個大池子,每天都更換新的海水,祈不落就可以不用再吃那種藥了。
“祈不落,你有沒有一種被我養着的感覺?”我趴在池子邊撐着腦袋晃着腿,看着池子裡暢遊的祈不落問。
祈不落遊到我的面前,“阿蒂娅公主不喜歡養我嗎?”
“喜歡啊。”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可是海洋才是你的家,我現在這樣,更像是圈禁你。”
“你看我這座宮殿,外人都說這是父王對我的寵愛,其實是他給我的牢籠。外面還守着很多巫師,他怕我逃跑。”
“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生性軟弱,他擔心我不敢承擔這份神賜的使命,會丢了王族的臉面。”
“那你想要跑嗎?”他趴到池子邊沿問我。
我搖搖頭,“其實海神之心選擇我的時候,我挺高興的,我對這裡沒有什麼牽挂,而且能拯救世間,聽起來特别酷,也特别勇敢,是不是?母後說,我比父王要勇敢得多,我也這麼認為。”
“阿蒂娅。”祈不落捧起我的臉。
“嗯?”
“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上一回,他也帶我偷偷跑出宮殿,去吃王城的美食,看王城的熱鬧和繁華,哪怕是重複的事情,這些我也想再和他經曆一遍。
“想,可是出不去,我一經過宮殿門口,就會被巫師發現。”我說。
“這個我來想辦法,你隻需要願意就可以。”
“好。”我彎起眉眼,摸了摸祈不落耳邊的魚鳍,“祈不落,你可不可以喊我甯甯?”
“為什麼?”祈不落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這個稱呼對你來說是有什麼特别的意義嗎?”
我點頭,“嗯,很特别,隻有你一個人這麼叫,可以嗎?”
“榮幸之至,我的公主。”他牽起我的手,落了一吻在我的手背,笑容如陽光般明媚,“甯甯。”
我的心猛然騰起一股酸意。
祈不落。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