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劍破空，行動時劍花與血花一齊綻放。

不知是不是穿習慣了文武袖，離開了昆侖山，不用谒見最重禮儀的元始天尊，她還是穿着這樣的衣服。左邊的袍袖随着她的動作翻飛，劍氣從其間傾瀉而出，淹沒了她周身的蠻獸。

她甚至不用留心觀察昊天用伴生水鏡照出的标記，劍勢如洪水一般，摧枯拉朽、不可抵擋。

靈夭一時看得有些呆了，元屠姑娘的劍，真美！

小白看着一動不動的靈夭，不知是不是因為變成開明獸的原因，滿肚子火氣，它張嘴大吼：“小蛇妖發呆也不看看時候！”

吼聲伴随着乳白色的火焰燒到靈夭面前，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遊過去替換下小白，讓它先變回來。

光目就在此時回來了，剛好看到從開明獸變成白色幼犬的小白。

她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

好在封印已成，這場戰事總算看到了勝利的希望，等事情結束之後再想辦法問問開明獸道兄，小白這樣是否于它己身有礙吧。

光目一言不發，小白卻有些心虛，它讨好地蹭蹭光目，跳到她懷裡撒嬌，感受到光目溫柔的回應，才放下心來調息，好一會兒再去替換那小蛇妖。

太昊看見歸來的光目和螣蛇，趕忙把螣蛇拉到一邊詢問。

螣蛇雖然不懂什麼封印什麼陣法，但他親眼見到山洞之中再無新生的蠻獸兇禽出來，高興得一路帶笑，直笑得自己臉僵。

此時他仍然難掩興奮，隻說：“幸不辱命！”

太昊終于松了一口氣，繼續安排指揮着戰事。

即便如此，還是戰到了黃昏時分，這次獸潮才終于告一段落。

天邊燒得通紅的晚霞照着遍地的血紅色，自慚形穢。

金烏也似不忍見這人間慘相，躲回了扶桑樹後。

又是一個黑夜到來了。

今夜無風無月，萬籁俱寂。

太昊帶着衆人點起火把，為死去的人族戰士們收斂屍骨、打掃戰場。

忙碌之餘，他還不忘派螣蛇過來帶光目等外人回部落休息。

光目本想拒絕，她想留下來看有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但看着明顯有些勞累過度的同伴們，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尚有餘力的昊天與瑤池倒是主動提出要留下幫忙。

靈夭用僅剩的靈力點亮了月亮。

願皎皎明月能照亮亡者往生之路，也願如水月光能撫慰生者心中傷痛。

冥河伫立在他身旁，等他做完這件事，才扶着他禦劍跟上了前方的光目。

同行的除了螣蛇，還有送重傷的戰士們回去修養的輕傷者。隻是他們身上有傷，行動坐卧自然不比常人，漸漸落到了後面。

靈夭看着下方的他們，強打着精神催動骨笛，想喚來“白駒号”，将這些傷者更快更穩地送回去。

笛聲簌簌，在寂靜的夜裡傳得格外的遠，可一直沒能等到回應。

身後有跟着靈夭在船上同兇禽對戰的人有些不确定地說：“我們明明将兇禽剿滅幹淨了，但後來還是有看見新的兇禽飛來，隻是不成氣候。”

她語氣很有些惋惜：“我好像餘光瞥見了那艘大飛船被兇禽們撞毀，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靈夭默默無言，在心裡肉痛：這可是虎哥送給我的禮物！

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收起骨笛朝前看了。

他本來還想等傷好之後再去尋“白駒号”，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兒聽到身後有動靜，一回頭就看到缺胳膊斷腿的白駒船長和傀儡船員們蹦蹦跳跳着追了過來。

好在傀儡們不知道何謂疼痛，隻知道服從命令。

靈夭命令他們擡着傷者跟上。

圍觀者就看見看上去明明傷得更重的“人”活蹦亂跳地擡着傷者，跳得步調一緻，擡得穩穩當當。

這場景頗有幾分滑稽，至少成功讓許多陷入傷痛中的人笑出聲來，而他們的笑聲又感染了更多的人。

靈夭也不由得展露笑顔：對啊，勝利是該高興的事啊！

哪怕是這樣一場慘勝？

哪怕是這樣一場慘勝！

同袍的犧牲不是為了留下的人整日悲痛、以淚洗面的，他們的犧牲是為了留下的人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