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也曾設想過,倘若兄長能再多信任她一點,将這咒術據實以告,她們就不至于陷入這場死别之中。
她或許就會像螣蛇一樣,接受兄長的保護欲,然後将這咒術的影響也放進自己的計劃中,不讓自己受傷,不讓兄長來替她承受苦痛。
可惜即便修為高深如她,也沒辦法逆轉時空,将那些設想過的可能寫成他們生命的注腳。
所以此時看見白矖和螣蛇,她滿心期許,希望這個與她和兄長有着相似開頭的故事能走向一個美滿的結局。
她不忍、不願、更不能讓他們重蹈她與兄長的覆轍。
想到這裡,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紅色寶珠,贈予螣蛇:“我觀你資質平平,要想靠自己的本事護住自己和這位小姑娘平安無事,多半隻能在夢中實現了。”
“這枚靈珠是我一位師兄送我的護身法器,隻是随着我修為精進,如今實在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索性便給你們當作新婚賀禮。”
“你将其佩戴在身上,便可諸邪避退、萬法不侵,盼你莫要忘了今日的海誓山盟,此後待她如珠如寶,也祝你們在這枚靈珠的庇護下永結同心、幸福美滿!”
螣蛇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這條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蛇妖說話也太不客氣了些,讓人想要道謝都不好說出口。
但這畢竟是一番好意,寶物也是好寶物,何況太昊首領也暗暗推了他一把,想來是在勸他快點收下寶珠。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白矖的安危更為重要,自己被嘲笑幾句也不是什麼大事,何況這蛇妖說的也是實話,自己确實沒什麼修道的天賦。
于是螣蛇咬咬牙,誠懇道謝,接過寶珠,然後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煉,為了讓大家刮目相看,更為了有能力保護自己和白矖。
送出了寶珠,女娲下意識看向太昊,仍是沒能在他臉上看見自己熟悉的神色,心下恹恹。
她本打算找個地方繼續冬眠,環視四周,又想起了剛剛跟上來的兩個小尾巴,估摸着他們是有事相求。
剛好她現在心情一般,需要找點樂子。
所以她揚揚下巴,示意靈夭和冥河跟上,想聽聽他們的故事。
卻見靈夭頓了頓,沒有立馬跟上,而是喚出五條小蛇去通知小白、光目、昊天、瑤池、阿青。
她看着靈夭喚出小蛇的術法,忽然憶起了一點舊事,擡頭又看見匆匆趕來的昊天他們,暗忖道:老師果然是待我不薄,怎地今日是故人故事翻新篇了?
那邊太昊首領見昊天他們都來了,估摸着是貴客們有事相商,按耐住自己的好奇與在意,帶着白矖螣蛇回了廣場。
女娲回過神來,隻看到太昊離開得毫不猶豫的背影,不耐地拍了拍尾巴,聲音裡自然流露出幾縷威勢:“你們這幾個小輩找我何事?”
昊天愣了愣,他對女娲娘娘的記憶早已模糊,但他印象中的娘娘要比現在溫柔親切得多,現在見到的娘娘倒像是瑤池見外人時的樣子,難道他算是外石嗎?
在他愣神的功夫,靈夭已經自報完家門:“妖族靈夭,拜見女娲娘娘。”
靈夭見女娲娘娘威勢逼蛇的樣子,心裡有些沒底,幹脆順帶幫那幾位高徒也進行了引見,借她們名師之勢說明來意:
“光目姑娘是準提菩薩的弟子,這位瑤池姑娘是元始天尊的義女,昊天道兄則是娘娘您煉制的補天石所化。”
“我們一行自昆侖而來,皆是因為元始天尊曾提及,當年巫妖大戰之後,後土娘娘在身化輪回前同您耳語過幾句,我們想知道這是否與輪回有關?”
女娲阖眼斂容,神色不怒自威,語帶玩味:“妖族靈夭?小靈夭,你該是妖族,還是巫族呢?”
冥河聞言一驚,當即便看向皎皎,隻見他面色一白,艱難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意,向女娲回話:“我是妖帶大的,自然是妖族。”
女娲卻忽然撲哧笑了出來,她盤起尾巴,托腮倚坐,心中暗想:怪不得師兄們大多都收了徒弟,逗孩子是挺好玩的。
她一笑起來,又好像變回了昊天模糊印象中那個溫柔親切的女娲娘娘,讓靈夭心中安定下來,還有了多問一嘴的膽子:“娘娘是怎麼知道我是巫妖之子的?”
冥河這才明白為何當初在渡過弱水之前,皎皎對小白那般嘴毒,原來是那句“全家都是妖族”犯了他的忌諱?或許在皎皎心底,對自己的身世一直存有芥蒂,才會脫口而出那句“混交品種”?
她心中頓時有些百感交集,看向皎皎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柔和。
靈夭感受到她的關切之意,心下一暖。
自出幽冥血海後,冥河還是第一次沒那麼關心輪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