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比起聽到輪回的消息，她竟更希望女娲娘娘能繼續說說皎皎的來曆。

而女娲娘娘也當真不負冥河所望：“當然是因為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啊！你不覺得我們有幾分相似嗎？”

“你母親常羲同羲和一般，她們姊妹本是天地陰陽二氣本源生靈所化，并無血肉軀體。”

“羲和在誕生的第一眼看到了帝俊，就化成了金烏；常羲在誕生的第一眼看到了望舒，就化成了月桂；而你剛出世就看到了我，所以才會是這樣人身蛇尾的樣子，你使喚小蛇的本事還是我送給你的出生禮物呢。”

“當年我本來是應羲和的請求，幫她尋找妹妹，順便傳個口信。我随着小蛇的指引找到常羲，發現她居然在巫族的地界，還懷了你。”

“我本來以為是有巫族強迫了她，想去找到那巫族，将他教訓一頓，再請後土師姐來主持公道。”

“常羲卻說大羿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她是心悅于他，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的。”

“我倆說着話呢，她突然就說自己要生了，我硬着頭皮為她接生，然後你就出生了，而且你睜開眼在這世間看到的第一個生靈就是我。”

“當時我看到你的樣子真是吓了一跳，好在常羲向我解釋了這番緣由。我還有點擔心，要是那個叫大羿的巫族突然回來，看見他的孩子長得這麼像我，不知道該怎麼同他解釋，沒想到後來……”

靈夭神色漠然，語氣毫無起伏，無悲無喜地接話：“後來羿射九日，巫妖大戰自此始。”

冥河看着這樣的皎皎，總覺得他離自己有些遠，忍不住上前了幾步，走到他身邊。

還不待她有所動作，女娲也遊曳到靈夭近前，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巫妖大戰，兩族凋敝，活下來的巫妖恐怕對于大羿多有怨言。”

“當初大羿身死，我見常羲那個樣子，本來想将你帶回來養的，又怕自己沒有經驗，照顧不好小孩。”

“還好當初沒有托大帶走你，後來兄長隕落，我的表現同常羲也沒什麼兩樣。”

“幸而望舒是個靠得住的，有他照顧，你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難過。”

“千年倏忽而過，當初的小靈夭也長到了出來遊曆的年紀了，若讓巫妖遺族得知你的身世，恐會招來禍端，所以你對外隻說自己是妖族，倒也聰明。”

冥河聽到此處，剛剛升起的對于皎皎隐瞞身世的不滿全都煙消雲散了，她握緊拳頭，暗下決心：若是遇上膽敢來犯的巫妖遺族，定要拿他們試劍。

靈夭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可是伏羲前輩也同樣死于巫妖大戰。”

女娲長歎一聲：“兄長……”

她終是不想在小輩面前失态，隻說：“這些同你又有什麼幹系呢？那時你還隻是個孩子。”

靈夭見女娲娘娘如此平易近妖，立刻打蛇随棍上地同她套近乎：“還是娘娘目光如炬，我在昆侖山上時還擔心天尊他……。”

他點到為止，不敢把話說死。

瑤池卻忍不住怒火中燒。

她方才聽得靈夭的來曆時，就不由得娥眉倒蹙，他既有如此跟腳，怎麼可能會被渡凡梯傷到？這蛇妖當初果然是在演她！

隻是瞥見前方的女娲娘娘，思及這是昊天和自己的長輩，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氣，繼續端莊。

何況她轉念一想，那畢竟是之前的事了，她瑤池也不是記仇小氣之輩，還是有容妖之量的。

可此時聽見這蛇妖語焉不詳地提及阿爹，她這暴脾氣就怎麼也壓不住了：“我阿爹雖然生性高傲了些，目無下塵，但也是個明理通達、一視同仁的。”

“你要對他有不滿，大可以明明白白說清楚，然後我們做過一場。我雖然不敵元屠姑娘，卻也絕不會因此就忍氣吞聲。”

冥河心中雖覺得皎皎這話說得有些不妥，但她的劍向來是幫情不幫理的，見此情形，不假思索就持劍擋在皎皎身前，倒全了瑤池設想的場面。

靈夭看着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暗道不好，今日心神激蕩，說話失了方寸，他可憐巴巴地看向女娲娘娘，又忙不疊地蹿出元屠姑娘的庇護，連連向瑤池道歉。

他知道元屠姑娘身手不凡，但誰知道元始天尊送了瑤池多少好寶貝，萬一連累元屠姑娘受傷，他可真是百死莫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