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見明珠神色異常,連忙解釋,“我有眼疾,幾天之前在山上割豬草,當時天已經黑了,不小心把那斷橋看錯成了路了,人就摔了。”
柳正走後沒多久,明珠打算把雞蛋放進廚房,蓦地,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要緊事,手猛地一抖,一籃子雞蛋瞬間摔落在地,蛋清蛋黃流了一地。
也顧不得去撿,徑直跑出西院找顧羨之去了......
明珠先是跑去了府衙,府裡的衙役說顧羨之剛走沒多久,給明珠指了個方向。
等明珠終于追上顧羨之時,她已經喘的說不出話來了。
明珠把顧羨之攔下後,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他,他他他說謊了。”
明珠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氣息不穩,幾個字就像從牙縫中艱難擠出一般,以至于顧羨之壓根沒聽清她的話。
于是明珠又說了一次,“我說,他說謊了,那個張三,他說謊了。”
顧羨之見狀,連忙讓明珠慢慢說。
明珠道,“那日張三言之鑿鑿,說他是在戌時左右看到人被綁架的,那時候天都開始黑了,而他因為害怕,隻看了一眼就慌慌張張跑回屋裡去了。這張三是患有眼疾的,可他居然能精準說出,那日被綁的兩人嘴裡塞的是麻布。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從張三家大門口到綁匪作案的那片空地,相隔至少有二十步的距離。就這種光線昏暗、視物模糊的情形,别說是有眼疾的張三,哪怕是像我這樣視力正常的人,想要看清楚人家嘴裡塞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也絕非易事。”
“而且,我清楚地記得,那天張三可是脫口而出麻布兩個字!”
聽明珠這麼一說,顧羨之也恍然大悟般,“走!去找張三去!”
路上顧羨之道,“我竟然遺漏了這麼重要的細節,真是不該啊。”
明珠道,“我也是不小心發現的。”
明珠之所以能想到這個點,全靠柳正的一番話提醒,柳正說他在割豬草時,不小心錯把斷橋認成路,這對于一個患有眼疾的人來說,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明珠也因此想起了一件事,前年有個中年男子被刀劈傷,送來了百草堂,原因是他在山上采野蘑菇時,被在另外一側同樣在采蘑菇而患有眼疾的大娘,當成了野豬。大娘一刀飛過去,頓時把中年男子砍傷。
基于以上這些,明珠認為張三既然有眼疾,那麼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清楚地看到兩個被害人嘴裡塞的東西的,所以他在說謊!
走到一半路程時,顧羨之又停下來腳步,“先回一趟西院拿東西。”
于是兩人又折返回去了西院,隻見顧羨之拿了幾片白菜葉子和一塊紅色的布條出來。
兩人到了張三住處時,他還在酩酊大睡,顧羨之敲了很久的門,他才懶懶散散地走了出來。
張三一見是顧羨之,立馬清醒了,“大人,你還找我幹嘛啊,知道的我可是全說完了啊。你們這樣三天兩頭找我,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顧羨之道,“怎麼,莫非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那麼害怕。”
張三立馬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大人,那你問吧,我說就是了。”
顧羨之道,“不急,離戌時還差點時間。”,說完就找了個椅子在屋内坐了下來。
張三完全摸不着頭腦,見兩人就光坐着也不說話,急的出了一身汗。
明珠見他坐立難安,便問,“我問你,你還記得看到綁匪的那天,天色如何嗎?”
張三道,“記得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羨之和明珠忽然起身走到了屋外去。
明珠問張三,“我問你,現在就是戌時初,那天的天色和現在一樣嗎?”
張三點了點頭,“差不多吧,都是黑乎乎的。”
這時顧羨之已經走到了,那天事發的空地上。
張三一頭霧水本也想走過去,明珠一下子攔住了他,“你不能去。”
張三隻能停在了原地,明珠又問,“你指一下給我看,那天你是站在哪個位置,看到綁匪在綁人的。”
張三道,“就是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
緊接着明珠道,“好,你就站在此地不要動,顧大人想和你玩一個遊戲。”
過了一會兒,隻見顧羨之嘴裡含了幾片大白菜,正對着明珠和張三。
明珠這時問張三,“你說說顧大人在幹嘛?”
張三道,“他在那邊站着。”
明珠又問,“還有呢,他嘴巴有沒含着什麼東西?”
張三揉了揉眼睛,又把脖子拉長去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沒看到嘴裡有什麼東西啊。”
明珠對顧羨之做了一個手勢,之後顧羨之又把一塊紅布塞進在嘴裡。
明珠問,“現在呢,看到他嘴裡有什麼東西嗎?”
張三又揉了揉眼睛去看,“這,這我看不見啊,太遠了。”
明珠“哦”了一聲,之後顧羨之又走了過來。
三人重新回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