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這本自制的冊子,有九十九頁,每一頁都是在右下角寫上一句詩或者詞。一共有九十九句。
顧羨之臉色有些發紅,看着這本冊子入了神,連柳正進了房内都不知道。
“顧大人”
“顧大人”
“顧大人”
柳正大聲呼喚了他三次,他才回過神來。
見柳正進了屋,他迅速把冊子合上。
“怎麼了嗎。”,顧羨之問。
柳正道,“哦,沒什麼,我看到你在翻書,天已經黑了,想進來問問你要不要再給你點一盞燈。”
顧羨之道,“不用,快,快整理完了。”
之後柳正就退出了房間,顧羨之看着那本冊子有些心有餘悸,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多餘了,因為柳正壓根不認識字。
他把翻出來的書籍重新整理好放進箱子後,又把這本冊子帶了出來,和柳正告辭後就回城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在想,這九十九句都是情詩啊,他們兩個竟要好到這種地步嗎?這也可能是謝清舟寫來自己玩的吧,但也不對啊,結尾處還寫了一句,'給阿苑。',好朋友之間寫寫詩也是正常的吧,曆來很多文人不都經常給自己的知己好友寫詩抄詩嗎。
他想了一路也沒把這個問題想明白。而且最讓他難受的是,今日他從衙門離開時,遇到了劉縣丞,劉縣丞對他下了最後的通牒,隻給他三日時間去查這個案子,三日期限一到他就要遞交結案的文件上去。
除去今日,就隻剩下兩天時間了,林燦卻還沒有回來......
回到西院後,顧羨之又把今晚去柳正家之事和明珠說了一遍,明珠看了一遍冊子,說了句,“在書籍之中抄寫東西也不奇怪啊,我看話本時也會這樣。”
顧羨之有些語氣不自然地地問,“那你還看出什麼東西了嗎。”
明珠道,“哦,字寫的也還不錯。”
明珠又反問顧羨之,“莫非你看出什麼來了。”
顧羨之搖了搖頭,“我也沒有......”
第二日一早,顧羨之早早就來到了衙門,他讓衙役帶了王老闆過來。
王老闆吊兒郎當地說自己最近已經沒有販藥了,怎麼又把他抓來,沒說幾句就說要走。
顧羨之這次十分的客氣地讓王老闆坐在椅子上。
王老闆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問,“大人,我現在可是良民啊,沒販藥了,你可以去查的。”
顧羨之從袖口掏出一張紙,他不緊不慢讀了出來。
“昨日,去玫瑰樓消費十兩銀子。還給一名叫槐花的女妓打賞了五兩銀子。”
“前日,在小九酒館請你一幫好友從天亮喝到天黑,天黑後去玫瑰樓過夜,消費了二十兩銀子。”
“大前天,白日在地下賭莊輸了五十兩。天黑後在玫瑰樓過夜,又消費二十兩銀子。”
“還要我繼續說嗎?”
聽顧羨之這麼說,王老闆是又驚又怕,他想不明白眼前這人,竟然私底下派人跟蹤他,連他做了什麼,花了多少錢都一清二楚,他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大人,你找人跟蹤我幹嘛啊,你這是想幹嘛。”,王老闆慌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了起來。
顧羨之又道,“按《大明律》規定,凡奸邪進讒言左使殺人者,得斬首。”
“大人,我犯到底犯了什麼事,你不如直接說吧,你别在這裡吓我。”,王老闆直接跪了下來。
顧羨之道,“你花天酒地的銀子哪裡來的?”
王老闆支支吾吾,“這,這是我自己的。以前做生意賺了點錢。”
顧羨之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王老闆神色驚慌,欲言又止,好像喉嚨卡了什麼東西一樣,想說又說不出一個字。
顧羨之也不催他回複,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自從那日顧羨之發現謝仁傑是裝瘋賣傻之後,他就暗中調查王老闆,起初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可自從三天前起他就開始大手筆花錢,一個平時兩餐隻能吃鹹菜之人,忽然頻繁出入賭場和酒樓之類的場所,那就不得不讓人好奇他的這份财是怎麼來的了。
王老闆道,“大人,我花自己的錢難道也有錯嗎?你說我咋樣咋樣都行,可是你得拿出證據啊。”
顧羨之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從門外聽到一句熟悉的呼喊聲。
“顧存禮!人我帶過來了。”
是林燦,他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