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堡關閉隻有不到一個小時了,但裡面的人還是很多。
簡秋剛進去,就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她再次愣了下——是《小小》。沒有歌詞,是純音樂版,聲音不大,低沉地盤旋在城堡上空,像一首不起眼的背景音樂,被喧嘩的人聲掩蓋着,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城堡很大,這是毋庸置疑的,每一處的布置都别具匠心,行走期間,就像是身居童話世界中。
但簡秋的注意力沒有放在那些東西上面,她把整個城堡走了一遍,最後來到那座被玻璃罩子罩着的泥巴城堡面前。她盯着那破舊不堪的泥巴城堡,腦海中,它緩緩地變大,不停地擴張,最後跟現實的城堡重合在了一起。
是的,兩座城堡不僅格局是一模一樣的,就連所有的小細節都相差無幾。
這樣龐大而又繁複的工程,從設計到建築,都得花費無數的心血。簡秋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秦時初,他坐在電腦前,一遍又一遍地修改設計圖紙;他在到處灰塵的工地上,檢查每一個細節,跟工人一起不斷地修正……這其中有多少艱辛,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這城堡絕對不會是她畢業離開羊城後才建造的,半年多的時間肯定不夠,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他說要送她一座真正的城堡的時候嗎?
那麼長的時間裡,她竟然對這個宏大的工程一無所知,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失落和對秦時初的懷疑中,甚至沒有等到城堡落成的那天,沒有成為第一個踏進這座城堡的人。
她的胸腔裡湧動着一股強烈的激流,想要立刻見到他,把這麼多年來兩人之間的感情、矛盾、疏離、糾葛……所有,統統說清楚,道明白。
她轉身朝出口走去,很快離開了這座屬于她的城堡,打車朝秦家别墅而去。
城堡跟别墅在兩個方向,等她回到别墅,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别墅二層整個都是黑乎乎的,隻有一層大廳亮着燈。她下了車,迫不及待地跑進去。
“小姐?”懷裡抱着個罐子的容姨愣在原地,片刻後才叫道,“你回來了?”
大半年不見,容姨的頭發白了很多,臉上那真情實意的驚喜讓簡秋心中一酸,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将容姨帶罐子一起抱住。
“哎哎哎,終于回來了。”容姨的聲音有點哽咽,想伸手摸摸簡秋的頭,但被她箍得緊緊的,根本動彈不得。
簡秋抱了好久,這才松開手,打量她好一會兒,這才問道:“容姨,你還好嗎?”
容姨抽出一隻手抹了抹眼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好,我很好,小姐你呢?”
“我也很好。”簡秋吸着鼻子說。
容姨将手裡的罐子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回頭拉着她:“來,讓容姨看看,怎麼又瘦了?”
簡秋從武裝分子手中死裡逃生,雖然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但身體并沒有養好,看着确實比以前瘦弱一些。見容姨擔心,她連忙一搖頭:“我沒事,容姨,就是這麼瘦才好看呢!”
容姨可一點都不贊同:“瞎說什麼,要胖一點才健康!”
“好好好,以後容姨天天煲湯給我喝,把我養得胖胖的。”簡秋哄道。
容姨眼睛一亮:“你以後都在家?”
先前簡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大半年沒有任何消息,就連電話都打不通。她問過秦時初好幾次,後者說她是去了别的地方工作,因為工作内容需要保密,所以不能跟他們聯系。她可不信,私下裡跑去問吳叔。吳叔說兄妹倆鬧翻了,先生正在想辦法哄小姐,讓她不要着急。
如今見到簡秋回來,她那顆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不過還是想跟她确認一下。
簡秋想了想:“我在滇省還有個項目沒完成,等做完就辭職回家,以後在羊城工作。”
“那敢情好!”容姨笑開了花。
簡秋打量了一下周圍,見陳設跟自己離開前一模一樣,心中酸澀又起,問道:“我哥呢?”
容姨怔住:“先生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什麼?”簡秋不明所以。
容姨拉她在沙發上坐下:“你畢業後就不見了蹤影,那段時間先生一直很消沉,我暗暗着急,但老吳跟我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他們不能幹涉,得讓你們自己解決。沒辦法,我隻能眼睜睜看着。先生雖然還是每天回家,但基本都是半夜才回來,早上也走得很早。有一次遇到季先生過來取文件,我問他先生最近都在忙什麼,他無奈地說,還能忙什麼?忙工作呗。今年集團的業績比去年翻了幾倍,都是先生拿命拼出來的。”
容姨想起那段時間的秦時初,還覺得後怕,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大概是過年前一個星期吧,先生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好像突然振作了起來。我看着也高興,又忍不住問起你,他告訴我,你在滇省,而他現在就要去接你回來過年。”
簡秋呆住,過年前一個星期就去了滇省?
可他并沒有去找她啊,過年前她一直跟周佳筠和劉潇然在一起,根本沒見過秦時初!
而且她今天還在醫院遇到了季月塵,後者說滇省那邊的分公司出事,他趕過去處理,而秦時初則一直待在羊城,沒有一起過去。
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差池?秦時初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