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塵]:您要過來看看秦總嗎?
秦時初手術那天,她跟着護士一起來到病房。護士走後,她坐在床前,明明很高興,卻忍不住流淚,哭了差不多一個下午。後來季月塵買了飯過來,她才收住悲聲。
然而眼看着秦時初病情穩定,很快就會醒來,她卻突然“近鄉情怯”,跟季月塵打了聲招呼,就逃也似的跑去跟鄭導他們會和了。
他們互相暗戀了那麼多年,也互相誤會了那麼多年,互相耽誤了那麼多年。如今有敞開心扉,消除誤會的機會,她卻突然害怕了。
萬一事情并不像季月塵所說的那樣呢?萬一這一切隻是她一廂情願的錯覺呢?
她好不容易才從泥淖中走出來,不想再陷進去了。那樣痛徹心扉的經曆,這輩子有一次就足夠了。
她低頭打字回複季月塵。
[簡秋]:不了吧。
如果隻是一場鏡花水月,那麼從開始就不要有期待,這是傷害最小的選擇。
季月塵沒有再勸。他一向是很識趣的,如果面對的是秦時初,可能還會“冒死”勸谏幾句,可他跟簡秋嚴格來說不算太熟,盡管他知道她的所有喜好,随時随地掌握着她的行蹤,但那是因為秦時初的緣故,不是因為他們關系有多好。
可雖然理智上做出了選擇,感情上卻沒辦法“拿得起放得下”,每天都在被折磨。
這天是周末,周佳筠約她去沖鋒小學,說是學生家長送了很多新鮮蔬果給他們,都是自己地裡種的,沒打過農藥的那種,讓她過去嘗嘗鮮。
老是悶着也不好,簡秋便答應了。
一見面,周佳筠就誇張地驚呼了一聲:“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
簡秋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好吧,我一直都不胖。”
周佳筠捏了捏她的手臂:“你兩條胳膊還不如我一條粗!我跟你說啊,别以為男人喜歡骨感美啊,他們還是更喜歡有肉一點的女人。”
旁邊的劉潇然猛地咳嗽了一聲。周佳筠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透露了什麼,耳根頓時紅了起來。
簡秋打趣她:“你倆什麼時候持證上崗啊?”
周佳筠尴尬地别過頭,倒是劉潇然大方地說:“應該快了,雙方父母已經在商議了。”
簡秋隻是随口打趣,沒曾想兩人居然這麼快就要結婚,她下意識便朝周佳筠的肚子望去。
周佳筠又羞又怒,狠狠捶了劉潇然一頓。她這個表現無疑坐實了兩人“先上車後買票”,簡秋笑着說:“恭喜恭喜。”
周佳筠反擊:“别老說我們了,你跟師兄呢?打算什麼領證?你這邊的項目結束,應該就會辭職回羊城了吧?”
聽到秦時初的名字,簡秋的神色黯了下來,輕聲說:“自從他手術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周佳筠以為是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就說你不用這麼早回項目組的嘛,鄭導都說了你不用那麼快歸隊。”
“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簡秋搖搖頭,“我們沒有任何聯系。”
“為什麼?”周佳筠驚訝極了,“他都舍命救你了,你還不肯原諒他啊?”
“我們之間,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簡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跟秦時初之間的糾葛持續時間太長,也太複雜了,别說跟外人說不清,就是她自己都還沒理清呢。
周佳筠是敢愛敢恨的性格,無法理解這種明明兩個人都深愛對方,卻不在一起的行為。正想說什麼,劉潇然拽了一下她,示意她别再問了。
周佳筠雖然不明白,但還是順從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準備吃飯吧。”劉潇然說。
簡秋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飯,都放在鍋裡用溫水熱着,隻要端出來就能吃。簡秋點點頭,她跟兩人已經算是很好的朋友了,也沒見外,任他們上菜,自己先去洗手。
趁着她不在的空檔,劉潇然低聲對周佳筠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之間的事沒那麼容易解決,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哦。”
這頓飯簡秋吃得有點心不在焉,周佳筠見狀,再不敢提秦時初半個字。飯後簡秋便借口有點累,說要提前回去“休息”。
沖鋒小學和五裡路小學相隔七公裡,又有不少山路,正常走路都得兩個多小時。兩邊倒是有中巴車來往的,不過一個小時才有一趟,簡秋懶得等,而且心虛煩亂,走路可以順便散心。
她走得很慢,等回到學校安排的宿舍,已經夕陽斜下了。
離宿舍還有一段距離,她愕然停住了腳步。一個颀長的身影倚在門口的大樹上,正靜靜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