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點是一個礦石開發地,方位不大好,處于郊區之郊,一行人颠了快兩小時才到,都快把前幾天吃的人肉吐出來了。
楚瀾雨一看礦洞裡頭,一群人圍得密不透風,正是局裡消失已久的諸位法醫。
他三兩步走上前,看了番被安在石床的頭顱,擺得端端正正的,不說還以為是什麼展覽品。
楚瀾雨一碰與市局闊别兩天的法醫主任,問道:“怎麼樣?這兇手挺變态的啊。”
年逾三十九——一個中年人的倔強——的彭主任正蹲着身子,聞言回道:“是啊,變态得沒邊了,簡直跟上回那個殺人泡酒的有一比。”
他說完,想了想,又補了句,“話說是不是你們白切雞最近吃多了?”
“哎我之前怎麼沒想到?”楚瀾雨預時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般,“案發當天我還點了兩盤手撕雞啊。”
彭主任煞有介事:“所以是吧……”
“請讓讓。”
兩人正沒啥營養地說着話時,身側倏忽間響起了道冷冽如清泉的聲音。
楚瀾雨轉頭一看,恰好對上解源白淨的臉龐。
他心神一動,又忙不疊側身讓其辦正事去了。
彭主任奇了,微一指解源:“最近也不是畢業季啊,哪兒拐的人?”
楚瀾雨聽罷倒揀着了興師問罪的機會:“你還說呢彭子,要不是前幾天你們幾個跑隔壁市去潇灑,咱能落得局裡空空,隻剩個臨時調來的獨苗苗嗎?”
彭主任不服:“什麼叫潇灑?我靠你不知道,我們剛到那地的時候,那場面血糊吧啦的,斷手的斷腳的,肉粘地上的,那叫一個修羅地獄……”
楚瀾雨擡手:“别說了彭子,你看看旁邊一圈人的臉色吧。”
彭主任環視一周,疑道:“……你們都吃早飯了?”
楚瀾雨不再理會這些閑等人員,走向前方一直安靜無話的解源。
他微微低頭,卻忽然見腳下已堆了幾塊金子樣的東西,便又問道:“你有什麼發現嗎解法醫?”
解源領首向那幾塊金子:“看到了麼?”
楚瀾雨點點頭:“有什麼特别的嗎?”
“有。”解源淡淡道,“這東西是我從他嘴裡拿出來的。”
“他”顯然指的是石桌上擺着的人頭。
“……”用這麼淡定的神情說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解法醫你是怎麼做到的!
楚瀾雨的目光掃過解源生得漂亮的手,上頭罩着的白手套,看起來似乎還潔淨得很。
他最後也蹲下身子,同解源道:“解法醫,你還有手套嗎?”
解源一瞥他:“你要當法醫的話就趁早報考醫學院。”
“……”楚瀾雨放棄了和解源交流旁事,便直接了當地問,“所以這‘金子’到底是什麼?”
果然,談正事的解源是最好說話的,他隻思索片,便回道:“該不是金店裡那種精細加工過的,但也不像是未經邊任何冶煉的礦石。”
楚瀾雨點點頭:“我想兇手應該也沒那麼蠢,不然不就是給咱一個新思路了嗎,努努力說不準還能确定大緻方向呢。”
解源複又打開死者口腔,将舌頭掀起,下頭有一張被膜包起來的紙條。
楚瀾雨湊過去:“什麼……‘金’?”
這手法,果然和上次那個“水”很像。
解源颌首,将這紙條包入了證物袋,接着繼續研究屍體。
楚瀾雨正觀察着死者,但觀察着,又忍不住瞥向解源。
這時候的他不僅好說話,也像是放下了身上的刺,連側影都柔和起來。
楚瀾雨猝然驚醒,回過神來,心想解源再好看也不能比受害者屍體好看啊,便又轉回了頭。
豈料他又見,解源正蹙眉看着那具屍首,像是入了神了般。
“解法醫……你盯着他看幹啥?……”楚瀾雨開口道。
“……”解源似乎是輕呼出一口氣,便又看回他,随後道,
“我見過這個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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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法醫你不要開玩笑啊,雖說自首要盡早……幹嘛突然擦起刀啊……”
楚瀾雨正一本正經地開解源玩笑,但面對着解源的冷冷一瞥,以及慢悠悠擦解剖刀的動作,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怎麼不說了,楚副?”解源将刀包起來,複又道,“我說認真的。我确實……四五天前見過這人一面。”
“那你記性很好啊。”楚瀾雨道。
礦洞内的人頭已經被打包了起來,準備運回市局繼續研究。
四近人走匆忙,各有各事,也就楚瀾雨能拉着解源暫得一時半刻的歇息。
解源微微搖頭,“那會兒我還沒正式進市局,但也被局長帶着來看了圈。”
僅僅是解源的第一句,楚瀾雨心中便泛起漣漪些許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