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源将手機遞到楚瀾雨手上,半合眸子,問道:“怎麼沒問報案人?”
楊煜綱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回道:“問了,礦場負責人說就是他報的案。但發現死者的不是他。”
“那?”解源擡眸。
這題楚瀾雨會,便先了楊煜綱一步答道:“他有錄音,不過還沒發過來。”
解源颌首。
“這案子線索還是少……老樣子,把那一片區域土石都挖點回去研究。”
楚瀾雨複又看了眼時間,“你們想吃啥,趕緊點了到局裡。”
林玉清道:“不是才十一點嗎?”
楚瀾雨頭也不擡:“你忙起來後還騰得出來手點吃的嗎?”
他便也不再理這些腦子缺根筋的人,轉向一直高冷的解源:“解法醫你吃什麼?”
解源閉目養神着:“都行。”
“好。”楚瀾雨便遵循着“都行”這個主題,并無視了小陳的“我要吃鳗魚飯!!”,點進一家茶點店,“包子吃嗎?”
“不吃。”
“甜包子。”
“不吃。”
“蝦餃呢?”
“不吃。”
“腸粉?”
“不吃。”
“……”
楚瀾雨見多了離譜的“都行”,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都行”。
簡直比皇帝還難伺候。
他偷瞄幾眼解源,心想你其實一點都不挑食的對吧,就是挑人!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如一個得不到官爺寵愛的深閨怨婦狀,再次問了那個問題:“解法醫,你是不是看不慣我啊??”
解源倏忽間抿唇,居然沒反諷。
好像不是。
從自己再沒有能相伴的人後,他便開始抗拒别人的接近。
楊煜綱察覺到了他們這頭,碰了碰楚瀾雨,小聲道:“你們幹什麼了?楚瀾雨你把人法醫整抑郁了?……你傻樂什麼?”
楚瀾雨下意識摸了摸嘴角,而後上下看了楊煜綱一通:“我樂什麼了?”他旋即又在楊煜綱的問号中解釋道,“解法醫難得地沒回嗆我啊。”
“……”楊煜綱瞥眼看了看重新冷下來的解源,不禁有些可憐楚瀾雨。
這孩子都給罵出幻覺了。
·
楚瀾雨被怼歸被怼,最後還是給解源點了碗瘦肉粥。
他點進微信,手指一頓:“那錄音發過來了?”
楊煜綱正吃着備用糧面包,聞言便道:“對啊,快聽吧。”
楚瀾雨便點開已下載好的錄音,按下播放鍵。
在這麼個時代了,賊喊捉賊已不足以能消除嫌疑,甚至在綜合了各大案件後,第一報案人反而要好好查一番。
錄音内容倒是很正常,一個慌慌張張地說礦洞裡有人頭,另一個慌慌張張地讓他别動那東西,他會報警。
本來是挺無趣的一通錄音,楚瀾雨卻越聽越奇怪。
直到聲音停止,小陳一看他臉色,被吓了一跳:“楚副你幹什麼?楊哥……”
他剛想找個同盟一起吐槽,結果一看楊煜綱臉色,又被吓了一跳,“楊哥你幹啥?”
你們兩個集體變異啊?
“小陳,”楚瀾雨歎了口氣,“你不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嗎?”
“?我不覺得熟悉,就覺得這人挺年輕的。”小陳也不算太傻,也反應了過來,“楚副你難道認出了這人?”
楚瀾雨面無表情:“沒認出。就覺得熟悉。”
小陳:“……”那你還是别覺得熟悉了。
“那楊哥你也沒認出?……”
“沒,我認出了。”楊煜綱道,“許,良……”
“新?”楚瀾雨接道,目光閃爍着“你不愧是我好兄弟”。
“對!”楊煜綱簡直激動。
“你們兩個先别激動。”解源把這兩人給拉回了正事上,“你們說的這許良新,是不久前才訪的那個,‘梁師傅的可憐學徒’吧。”
語氣中頗有揶揄之意。
楚瀾雨點了點頭,便要給才分離不久的許良新同志打電話,又叫楊煜綱向那礦産負責人确認下那人的相貌,随後感慨道:“真沒想到,他電話還有再用上的時候。”
解源扯了扯嘴角:“你就先看看這電話能不能接通吧。”
楚瀾雨:“嗯?!”
經解源這麼一說,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一聲,兩聲,三聲……
楚瀾雨面上逐漸沒了表情。
“對不起你撥打的号碼是空号……”待這聲出來後,楚瀾雨主動挂了電話。
許良新給的号碼是錯的!
他自個兒算了算:“距我們去找他也不過十二個小時吧?動作這麼快?……還是被人綁了?”
也是解源總暗示他許良新有問題,他才第一時間就往壞處想到了。
解源挑眉:“不管是找人,還是抓人,盡快吧,萬一他跑到了外國呢?”
楚瀾雨扶額:“我懂。”
·
“讓技偵鎖定許良新的手機最後所在地,詢問那礦場負責人,再把那唐建國重新提來!”
想來也是罪過,唐建國剛過四十八小時被放出來,現在又要被提回來,楚瀾雨都忍不住心疼他幾秒。
一屋人登時又忙活起來,被打發去拿外賣的小陳推開門興高采烈地一喊:“吃的回來了!——”
然而這小小的喊聲,還沒回蕩,便泯滅在了衆人的忙活中。
“看來楚副說的‘忙起來後還騰得出來手點吃的嗎’是對的……”他最後摸了摸鼻子。
·
楚瀾雨再忙也沒忘要騷擾解源,以“沒事的彭主任他們在處理呢”的理由讓解源留了下來,自己一邊翻資料一邊問道:“哦對了解法醫,你怎麼覺得許良新不對的?”
解源也是沒閑下來,幫彭主任那寫字死爛的人抄着報告,聽罷便是道:“我之前不是問你,許良新跟你們說話的時候眼睛往哪看麼?”
“是。”楚瀾雨暗暗腹非,你那時候還可兇呢。
“學過心理學麼?”解源移眼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