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這類人,對一切正派的東西都很厭惡。
楚瀾雨想到年輕人——或許該叫二新了——那個話唠,微帶揶揄地開口道:“你和你那二堂哥性格挺像啊。”
“許良新”不以為意:“那可不,和他從小打出來的情分。傻逼一個,不如四新。”
這個“四新”,或許就是和他一起遊走在警方視線下的許良新。
“許良新”複又笑起來:“你知道咱為啥沒剁了你們嗎?“
楚瀾雨回道:“你們活菩薩?”
“屁,老子要是活菩薩還能坐在你們面前?”“許良新”啐道。
“那你還挺有自知之明。這也算你為數不多的優點了,要好好珍惜。”解源淡淡道。
解法醫的攻擊力一如既往地強!
“許良新”還待再罵,卻又見門被推開,他便改作喚道:“哎?大伯,你來做啥?大姑婚禮不要了?”
楚瀾雨在看清那“大伯”的臉時,面上的血色頓時褪得一幹二淨。
解源皺眉:“你幹什麼?”
楚瀾雨呼出一口氣:“我好像看見了……我的殺父仇人。”
·
十二年前。
“滴”的一聲,大門的電子鎖被打開,還算少年的楚瀾雨拉開門:“爸媽,今天吃什麼,我高考出成績了,待會吃完飯了拿電腦查查。”
他複又嗅了嗅,“你們殺雞了?怎麼這麼重的血腥……”
他的話語一頓。
家裡沒開燈,一片黑暗。
楚瀾雨莫名心慌,他的手摸上開關,“啪”的一聲,白熾燈猝然打亮,而他也說不出一句話。
棕色的木地闆被滿地紅色染得猙獰血腥,血多得滿地淌,甚至有一灘,正躺在他的腳下。
他怔愣在原地,意識回籠時,耳邊是一道尖利的摩擦聲。
——那個人站在他右手邊的廚房裡,正不疾不徐地擦着粘稠的刀身。
楚瀾雨頭皮一炸,也顧不得太多,當即跑出門外,順帶将門一摔。
“咚”!
門沒有合上,而那聲響,像是把刀狠狠紮進了門闆裡。
這一層樓就楚瀾雨家這一戶,是以他沒有浪費力氣呼救。
跑到樓道時,他對着電梯和樓梯間遲疑了一瞬。
兩個電梯的樓層都離這很遠。
他随後沒再停頓,拉開樓梯間的門,進到裡頭後又迅速反鎖了門,開始下樓梯。
又是“咚”的一聲,應該是那人的刀落在了樓梯間的門上。
他大概率會選擇坐電梯。楚瀾雨想。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是該繼續跑下去,還是苟在樓梯間?
繼續跑下去的話,短時間内他估計能跑過,但他家在二十層,肯定是快不過坐電梯的,而那人到了其它的樓層就能進到樓梯間來,所以這個計劃不行。
但是苟在樓梯間……同理,那人也能從其它樓層進到樓梯間來,而且他沒帶手機,根本沒法和外界聯絡。
短暫的思量後,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楚瀾雨轉身就向二十層跑去,聲控燈在“嗒嗒”的腳步聲中不斷亮起。
回到樓梯間門前,楚瀾雨扭開鎖,希望那人已經坐電梯去了其它樓層。
“咔咔”——
刀尖刺下!
來不及恐懼和疼痛,楚瀾雨再次順着樓梯快奔下去!
得虧他是理科出身,這會兒還能思考着對策。
憑那人用刀的精确度,肯定是練過的,楚瀾雨絕對跑不過他。
楚瀾雨目前還領先他一個樓層,目光便飛快地搜尋起能拿來防身的東西。
有了!
——滅火器和消防斧!
在心裡默默給消防員道了個歉後,楚瀾雨舉起滅火器向着玻璃一砸,在一聲巨響中,碎晶散落一地,他也拿起了消防斧。
他其實該好好感謝感謝自己的腎上腺素的。
他剛剛被刺中了肩部,本是用不上力,全靠腎上腺素撐着。
拿到了東西後,楚瀾雨也沒稍作停留,接着朝下面跑去。
跟這種殺人殺習慣的人打起來,哪怕是給楚瀾雨再多十倍腎上腺素,他也沒這個膽子。
他匆匆瞥向樓層指示牌,默默松了口氣。
沒事,現在已經到七樓了,再咬咬牙跑下去,就能找人呼救了。
楚瀾雨看了眼上頭,心想跑慢點存存體力也沒事……
“唰”!
隻見離楚瀾雨不到半米的距離,赫然飛來了一片薄薄的刀片,要是楚瀾雨還是以先前的速度跑着,這會兒頭就裂了!
靠!!!
這人他媽的是刺客嗎,還會扔刀片!
楚瀾雨這下就有點兩難了。
繼續跑,怕被扔刀片;不繼續跑,更怕被扔刀片。
豈料下一個樓梯口倏忽響起了保安的聲音:“哎哎哎,誰又來偷消防器材了?!”
楚瀾雨此刻真感謝自己剛才打碎了玻璃,便邊跑邊大喊:“快打110!有殺……”
話到嘴邊,還是改了,“有小偷!!”
不知是不是錯覺,樓上那人頓了頓。
楚瀾雨可不管啥的,莽足勁了跑,來例行檢查的保安不禁疑惑:“哎?小楚?你跑那麼快幹什麼?還有你肩怎麼了?——”
隻是因為這一系列事情都發生得太驚險,楚瀾雨别說記得兇手樣貌了,連他的正臉都沒看到。
再到後來,他看着當時的警方将此案歸為了死案,看着手上的志願表,似乎是思量了很久,又像隻是一刹那——
他報考了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