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盧森的意思，她知道盧森就是要讓她們這麼做。

即使這一切可能會成為以後他們安慰她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的理由。

“你會送命！”瑪爾法邊跑邊沖她大吼，“你身上的詛咒還沒好！”

萊克西頭也不回，艾羅在城堡裡纏住伊安，不讓他往外追，她趁機把門上鎖，暗自期望艾羅能夠平安無事。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發子彈從哪裡來，就像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會做什麼一樣，非常難以捉摸，又非常擅于令人感到興奮。

萊克西現在就是這種感受，能讓她點頭确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她們現在正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她之前沒有過，女巫萊克西也從來沒有。

“瑪爾法？”她大聲問，“你還有力氣嗎？”

瑪爾法沒有回答她，隻是一味地向前跑，他們要到一個空曠的地方，讓創世閃電直直打進盧森所創造的光裡。

萊克西之所以會叫瑪爾法和她一起，是因為她自己受到詛咒沒有辦法繼續發動創世閃電——就算發動普通魔法都是一種艱難——她需要瑪爾法為她提供能量，也就是伊安之前想要女巫萊克西為他做的，能量源。

一般女巫都會拒絕成為能量源，女巫萊克西甚至為了不成為能量源獻祭了自己，但是瑪爾法不一樣，她這回是在為自己的老師報仇，萊克西知道她不會拒絕。

成為能量源極其危險，導緻太多女巫因此喪命，她知道就算女巫萊克西不在大牢裡獻祭自己，也會在伊安的不斷索取之下慘淡離世。

“這裡。”萊克西緩沖了兩步停了下來，她剛才沖得太猛，感覺自己的肺部都充滿了非氧氣的空氣，讓她這個時候想要大口呼吸。

“好。”瑪爾法也跟着停下，不過她顯然停的更加果斷，“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上去，”萊克西喘着粗氣，“然後你為我提供能量。”

她果然聽見瑪爾法的遲疑，這很正常，沒有人會甘心自己飛蛾撲火，她理解瑪爾法的顧慮，但是出于一些原因，她們的安排就必須是這樣。

“你會平安無事的。”萊克西安慰道，“記得給自己上好保護咒語。”在成為能量源之後，空間中的各種精怪都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就不是瑪爾法能不能為她堅持提供能量的問題了，是她自己能不能拜托那些惡魔的追逐。

同樣，如果保護措施沒有做好，那麼創世閃電也不會發揮得很好。

“萊克西，”瑪爾法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對不起，我不知道……”

萊克西扣住了她的肩膀兩側，感覺自己像個惡人：“你會成為信仰，相信我，不管我們出了什麼事，想想，那個閃電如果發揮失常一定是先劈向我，難道不是嗎？”

她聽見了瑪爾法的動搖，主要是她想成為信仰的那一段讓她迷惑了，她不知道生命和信仰要先取用哪一個，因為哪一個都看上去比她自己更重要。

“我不是在勸你。”萊克西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你不這麼做，如果我不這麼做，整個伏沙會毀在他手裡，這是你們的家，你們不會願意讓它毀滅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瑪爾法原本低着的頭擡了起來，“你勸不動我的，一切都是我自願，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的語氣中帶了哽咽，“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我不希望你把這件事以為成是你的責任。”她說着擡頭看天，“瑪爾法自願成為能量源，請主批準。”

萊克西沒反應過來就被推上了天，是瑪爾法把她送上去的：“去了你他爹的就别回來！”她沖她的背影大吼，“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占用老師身體的家夥！”

萊克西聽到她的怒吼之後笑了，她知道瑪爾法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嘴毒。

她沖着那束光張開了手臂，感覺自己身後的紋路正在被一種溫暖的能量貫穿，逐漸填平，那些紋路好像化作了她手中的力量，而一柄魔杖——很像她之前在瘸腿塔樓見到的——在她手裡成形。

上面的水晶開始發光，牽引着她朝城堡的方向噴湧出能量，天上的雲開始聚攏，緊接着是就是電流發出的滋滋聲，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還沒有失智，趁她還沒有失智。

天是黑的，此刻卻變得更加黑，雨點打進了她的眼睛裡，讓她感到微微酸痛，然後努力眨眼讓雨水流出去，但是她知道沒什麼用，雨水不會流出去，而流下來的确是她的眼淚。

她怎麼會不知道瑪爾法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有信仰，她願意為信仰抛棄生命。

她已經在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了，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說再也不要見到她。

成為能量源的生還率不到百分之五，瑪爾法根本沒有信心去賭。

萊克西看着眼睛外面的雨，感覺自己像是一間漏了風的小屋，在狂風暴雨中不斷坍塌，卻感受不到什麼疼痛。

電流開始彙攏，這次她得到了更多能量，召喚出的閃電更加有力量。

萊克西的大腦，她的意識正在不斷脫離自己的身體，她的意識與閃電同在，她們這個時候已經融為了一體。

她頗為眷戀地朝下面看了一眼，瑪爾法正緊閉着眼睛，看上去正承受着無盡的痛苦，而她身邊多了一個身影，那個半透明的身影，瑪麗，她沒有在城堡裡等着她們成功，而是飄了出來，她知道她也是來幫助她們的。

我不是故意的。萊克西告訴自己，我必須這麼做。

她之前有說過要為自己數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她知道這個時候她就要開始變得強大了，因為她做出了很多人都沒法做到的事情，不，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她做的，是她萊克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