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她之前,萊克西特别肯定自己不會遇見什麼特别的事情。她想象過自己會遇到危險,但危險并沒有要降臨在她的肉|身上。
她接受了自己做這個荒唐的夢,和艾羅解釋的時候也說了正常的話,邁着正常的步子上了馬車。雖然她覺得自己當時的步子有點快了,好像在急于逃離什麼,但不夠快到可以稱之為快步走,有點像當你注意到你在走路,你的步子就會變得不正常一樣。她和艾羅說了好幾遍,确認了自己很好,但從艾羅不自信的眼神中,她知道她也是這麼想的。
“你不可能一個人去。”艾羅點明。
“但你有事。”萊克西說,說完就迎來了漫長的停頓,“我又必須去,你是希望我不去嗎?”
“是的,”艾羅點頭,“我想是的。”
“這不可能,先生。”萊克西說完就把門關上了,現在想來是一個很不明智的舉動,是的,女士,極其不明智。
馬車開始飛的時候,萊克西先是坐着一會,後背沒有靠着靠背,她看着窗外的雲層,正在拉車的馬有一匹是她和艾羅騎過的一匹,她對這匹馬非常有感情,所以就帶着它去了。
伏沙外面的紅光,告訴她這是上午,而不是某個随便的午夜,畢竟午夜比白天常見太多了,伏沙這邊有不少居民喜歡晝伏夜出。這片天空上的紅光,根據盧森的說法,這片紅光是氣流影響的自然現象,但萊克西知道他就是在扯淡,因為氣流根本和光沒有任何關系,一定是某些調皮的小鬼畫上去的。
艾羅現在在做什麼?她反複問自己,一定是在參加長廊會議之後的小會議,她覺得他沒有跟她來是一種可惜,但同時又因此感到恐慌,因為她知道這回沒有後背給她靠了,如果遇到危險她需要自己靠自己的後背,想到這裡她把身子放到在了靠背上。
如果她到了哪裡,并沒有遇到想象中的危險的話,她可能不會介意去女巫萊克西的地方逛一圈,看看這位女巫的生前生活——她隻是在試煉裡看到過女巫萊克西的住所,并沒有在現實中去過,其中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膽怯。
她伸手向車座之間的桌子,那上面有一些艾羅給她帶着的點心,他總是很擔心她,這點和她之前那個記不清的人一樣,很擔心,但是他的擔心要來的更加适合她,因為擔心不是暴力。點心是樹莓味道的,她并不鐘愛樹莓,但這種果子的清香确實比精靈果更加适合泡酒。
艾羅沒有精靈果甜品就沒法生活,她知道這是他的習慣,但她不一樣,甜品對于她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她會問自己有沒有像艾羅對甜品一樣的東西,她的直覺是沒有。
或許艾羅勉強算一個,如果艾羅不是東西的話那她就沒有。
她開始翻看自己手裡的小冊子,是她從女巫萊克西的筆記上抄下來的,一個謄抄的本子,她忘了她把女巫萊克西的原版筆記放在哪了。
她最後在一片墓地前找到了答案,這塊墓碑上寫着“M·麥考斯奇,讓土地銘記她的勇敢”,墓碑後面是一個玻璃罩,罩内就是那本沒了一個角的筆記本,破破爛爛,隻有她會認識這本書。
原版筆記在裡面攤開,上面是女巫萊克西的字迹,萊克西摸了兩下這個玻璃罩,好像隔着空間再次摸到了她當時的龍血墨。
“還好。”萊克西自言自語,“至少我們還有人在。”她打賭這個墓碑的主人她認識過,但是被創世閃電抹去了存在在世界的痕迹,不然這本筆記不可能到這裡。
因為能讓一個人徹底被遺忘的,隻有創世閃電,也就是終極死亡,它會讓這個人再也沒有辦法轉世,成為另一個人繼續活下去。
她鬼使神差地從玻璃罩旁邊找到了鑰匙——太不小心了,這本子要是被人偷走了怎麼辦——打開了玻璃罩。
“是啊,抱歉。”她對這本子說,再次真切地摸着它上面的筆迹,凹凸不平的紙張說明了女巫萊克西的——
本子突然在她手中開始瘋狂翻頁,仿佛周圍有狂風,但實際上這是一個無風天氣。
萊克西還沒怎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吸了進去。
閉上眼睛之前,她面前閃過了自己的名字:萊克西·斯杜普斯。
萊克西出現在了一間書房裡,她花了一點時間意識到這是瘸腿塔樓裡面。
“早就知道我會見到你。”一個聲音說,和她的不一樣,比她更加低沉,但是她早就猜出來是誰了。
她面前是一面鏡子,反射出她身後的人影,那人長着和她一樣的臉,隻不過眼神略有區别,更加成熟。
“萊克西?”她試探地問,這個名字從她嘴裡出來總是有一點别扭。
“斯杜普斯。”對方點了點頭。
萊克西轉身,從眼睛裡看見了她。
女巫萊克西穿着黑色的長袍,金發在後面盤發,臉色冷淡。
這絕對是萊克西見到的第一個把純黑色長袍穿成晚禮服的人,這麼說有點誇張,她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嗎?”短暫的沉默過後,女巫萊克西率先開口了。
她們都知道她在說什麼,再明顯不過,就是她到底為什麼會來這裡,以及她是怎麼死的。
“水晶。”萊克西說,這句話還有一個“一清二楚”的意思。
她被女巫萊克西召喚而來,替她報仇,而女巫萊克西就是因為不想成為能量源獻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