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萊克西藥劑安全的侍者這麼和艾羅說,萊克西喝那瓶藥劑的唯一原因就是她被之前做的一灘泥漿弄傻了,像喝醉了一樣搖搖晃晃進了藥房,對着瓶子口就把那瓶藥劑灌進了嘴裡。沒人具體知道她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血庫裡抱着桶喝了。
艾羅去阻止她繼續喝下去——吸血鬼一次喝太多血會導緻一系列健康問題——的時候,萊克西已經喝下去兩桶了,是那種有她一半高的木桶,她能整個人坐進去。
“你會把自己淹死在這裡的。”他說着就打算拽她走,被萊克西拖住了。
“冷靜一點,艾羅。”她這個時候沒有再拿着木桶喝血了,“你沒有必要說得這麼誇張,我隻是餓了。”她現在長着尖牙,收不回去的那種,臉色變得蒼白,手臂上的血管這個時候發青得更加明顯。
艾羅歎了口氣,他知道吸血鬼餓極了是什麼樣,書上講過,大概就是暴飲暴食那一套,但不管萊克西現在是不是要餓瘋了,她都必須停下來了:“不然你會把自己吃死的。”他認真地說,“我說真的,萊克西,”
“真白癡。”他聽見她小聲叨咕了一遍,但還是和他走了,路上突然又說,“我。”
“什麼?”
“我說,我真白癡。”萊克西發現遠離了那些血,她又能正常思考了,暴食總是伴随着不冷靜,像一個含着糖的小孩子在她腦子裡哈哈大笑,扯弄她的大腦,讓她一邊擔心自己的頭會不會被扯碎,一邊思考這孩子能不能被糖噎死。
“為什麼?”
“就不應該做那個藥劑,”萊克西把自己摔到床上,躺着看艾羅收拾他們昨天晚上剩下的瓶瓶罐罐,長廊會議上出了很多反對艾羅的言論,萊克西花了一整晚時間嘗試讓艾羅想開點,“從一開始藥譜上讓我放緻幻類精靈淚滴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
變成吸血鬼的感覺很怪,如果形容得再詳細一點就是突然感覺自己成熟了不少,雖然沒有明白很多東西,大概是因為這隻是短期藥劑,并不像紅血一樣能把人永遠變成吸血鬼。
這種成熟的力氣正在和那個吃糖的孩子一起撕扯着她,讓她不知道要存在于那一邊,所以時而像她喝藥之前的自己,時而又變得格外深沉。
“沒什麼不該做的。”艾羅踢了地上一個空瓶子一腳,那個瓶子上寫着“斯杜普斯-莫爾頓莊園”,代表那是莊園裡固定供應的,萊克西不想評價這種酒的好壞,在她眼裡能讓她兌着精靈果汁喝下去的,就都是好酒,“你隻是犯了一個所有女巫都會犯的錯誤。”他這麼說是他真的這麼認為,“沒有幾個女巫是沒有把自己毒到過的。”
萊克西聽到他的話卻笑了,她想的是另一面。
實際上,被毒才能說明女巫的能力,是少數女巫會把自己毒到。
“對了,”她突然坐了起來,“我是不是可以變成蝙蝠了?”她記得每個吸血鬼變成蝙蝠之後都會有她自己的特征,比如艾羅就是胸口有一道疤,雖然他在吸血鬼形态的時候一般會選擇遮蓋掉這道疤。
萊克西隻有一次見到他把遮蓋魔法撤出的樣子,很吓人,他們都想不起來是誰給他留下來的了,隻知道這個人似乎認識她。
“可以。”艾羅點頭,“這樣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打獵了。”他今天在萊克西開始熬藥之前進了一次花房,告知萊克西他會去打獵,萊克西之前也提議過跟着他去,但被他以變不成蝙蝠形态拒絕了。
這瓶吸血鬼藥劑就是萊克西為了和艾羅一起去打獵自制的,但出來的顔色和效果都不是很理想,所以一直被她遺忘在櫃子的角落。
“你隻需要冥想,想象自己是一隻蝙蝠,就可以變成蝙蝠。”艾羅解釋,“這跟很多咒語都是一樣的,熟練之後你就不用刻意的去做那些準備工作了。”
萊克西認真地試了兩次,都失敗了。
最後還是艾羅從她的動作上看出了問題:“你習慣接地,”他指了指地面,“但蝙蝠是飛着的,所以一般力氣要往反方向使。”
很多女巫的魔法都是和植物和動物有關的,很少有研習飛禽這一塊的女巫,導緻所有女巫在聽到“魔法”這兩個字的下意識反應是“得先連接大地”。
當然還有一個說法是原始女巫都是從北方——主要是挪威——來的,而四元素中地的代表恰巧是北方。
萊克西又試了一遍,努力把自己的頭往空中頂,然後突然感覺自己腳下懸空了。
她想張嘴說“我覺得我成功了”,但發現并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啞了,看了一眼地面,差點沒把自己摔過去才發現自己的腳變成了鈎子。
科學地講,她是看不清什麼東西的,隻能靠一種波進行判斷方位,但她現在看得特别清晰,比如說艾羅臉,雖然有點變形。
“變回人形也很簡單。”艾羅沒有看她,“相同的方法,相反的力量。”
“但是你還沒告訴我我的特征是什麼。”變回自己之後,萊克西不滿地說。
“你背後有紋路。”艾羅說,“我知道我說了這個你一定會難受。”
萊克西抿了抿唇,還真的讓艾羅說中了。
艾羅的表情像他們經常說的“我早就告訴過你”。
萊克西之前把這當成一種表達力的上位标志,代表她有先見之明,但他們現在不怎麼說了,人總是會成長的,吸血鬼也一樣。
艾羅往屋外走:“我去給你定制一套打獵用的衣服。”
-
他們出現在樹林裡的時候,正好有一個東西吸引了艾羅的注意。
“我們要找的是那種大型的,長着盔甲的,有點像長鼻浣熊的東西。”艾羅這麼介紹,“總之鼻子是長的。”
“你們這真的有長鼻浣熊嗎?”萊克西對這點表示懷疑。
“沒有,看你之前咒罵吸血鬼的筆記看到的。”艾羅給自己套上裝備,“你說撒謊的吸血鬼會變成長鼻浣熊。”
他說話的全程都沒有看萊克西,導緻這個場面格外好笑,尤其配上他蓄勢待發的語氣。
“我們需要它們身上的什麼?”萊克西問,她早就穿好衣服了,來的路上就穿好了,艾羅沒穿是因為他不習慣在颠簸的地方進行更衣——他自己說的。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艾羅問,遞給她一個挂在耳朵上的東西,“如果沒有的話就戴上,我們靠這個進行交流,想說什麼直接想出來就行了。”
萊克西搖頭,把這東西挂在了耳朵上,它的設計是可伸縮的,應該就是為了她能方便地變成蝙蝠。
——你那邊有嗎?
她這麼想。
——找到一隻瀕死的,但我們不能要它。
艾羅的聲音即便實在腦子裡還是顯得冷靜,他耐心地給她解釋了一路這種生物什麼情況下可以要,什麼情況下不能要,比如必須要那種成年且健康的。
其實說是在打獵,實際上就是他們在采集一些藥材,主要還是為了萊克西的教學,之前艾羅總是能在萊克西之前發現她的藥櫃空了,然後安排自己去打獵,第二天萊克西的藥櫃裡就滿了。
這次也和前幾次是一樣的情況,萊克西的藥櫃裡沒有鼹鼠鼻涕和脫落鱗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