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夕陽的餘晖落在歸家的人潮身上。
“實在是出人意料啊。”一位離席的客人意猶未盡地将目光移出留影鏡,和收拾完準備歇腳的夥夫談天侃地。
“那合歡聖女?”夥夫将汗巾搭在肩上,笑着應聲,“合歡門内竟還有這樣一号人,能替謝明溪逼那惡狼妖現行。實在是了不起。”
另一桌走到門口的客人聞聲又憤憤扭頭,轉過身來:“那妖女算什麼,怎麼能和謝明溪相提并論?”
率先開口的客人望着面前帶着面紗的女子,淡笑:“話不能如此說。那合歡門聖女不僅不顧生死,擒拿狼妖。最後甚至修為突破,實為不凡。”
“明明是那妖女自己亂跑被抓。還有我們誰破境是那般陣仗?那合歡門指不定用了什麼妖法邪術……”面紗女子還不及說完,面前的客人便失了興緻,擺擺手轉身走了。
什麼人呀!被那妖女蒙蔽了都不知道!
面紗女子憤然跺腳,不願再與這些魚目混珠的庸人同處一室。扭頭便召出一匹雙翼白獅,踏空而去。
*
衆人口中的風雲人物雲桐,此刻正無知無覺地躺在一間卧榻上。
窗簾的紗影映着清冷的月輝躍動在少女的面上。一旁的劍修站在榻邊,冷眼打量了許久,卻始終摸不清這合歡聖女的門路。
自己此番試探,合歡門所作所為實在不見異常。不過,謝明溪的目光定定鎖在雲桐蒼白的面孔上。合歡門其他人沒有端倪,但這聖女倒是暴露了重重疑點。
明明膽小到跳個飛舟便淚眼汪汪,卻又以身為飼誘惡狼妖現身。
還有那包逼狼妖現形的蒙汗藥,怎麼會随身攜帶。
最為關鍵的是,自己明顯感受到了突破的靈力波動,這到底是什麼功法?
謝明溪凜冽的目光刮過雲桐,可是看到鵝黃罩衫上的血迹時,又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他見鄰床的窗戶半開,往屋裡灌着早春的寒風。于是向前探出半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越過床榻,将窗戶斂上。
“吱呀——”
謝明溪低頭,就對上雲桐緩緩睜開的眼睛。
雲桐擡手,牽起雙肩膀一陣疼痛。蔥白纖指揉清了視線,雲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謝明溪,于是癟了癟嘴,強忍着疼痛,直接翻身面向牆壁。
哼,果然是原書中一劍刺殺自己的罪魁禍首!如果說剛穿書的時候,雲桐心裡隻是害怕,那麼如今親眼見到之後更多了讨厭。
剛一照面,就用長劍來恐吓自己。如今戀綜第一天,就在合歡門裡放妖,害自己受傷。
這樣下去,本想用來扭轉自己炮灰命運的戀綜還沒拍完,謝明溪說不定就要先取走自己性命了。
而謝明溪也像被雲桐醒後的反應灼傷一般,迅速收手,退到床尾轉過身去。隻是良久,才用餘光稍稍回看,輕聲解釋:“我非有意令那惡狼妖失去蹤迹。也沒想到你會出手……受傷。”
雲桐不作聲,依舊面壁生着悶氣。
“謝某之失,還望姑娘諒解。”
直播還在繼續,彈幕也在吵吵嚷嚷。
【謝明溪都屈尊降貴道歉了,她還想怎麼樣?】
【我之前還覺得合歡聖女有俠氣,現在看不過如此。】
【這人真作。】
憑什麼呀?讓别人受傷了一句話就可以原諒嗎?
今日若不是自己用上準備自戕的蒙汗藥,極有可能被惡狼妖痛下殺手。可自己若不挺身而出,難保不會有無辜弟子殒命于此。
就算他是原書男主是龍傲天是世界中心,雲桐也不想就這樣算了。今日一忍,明日一讓,可後天指不定就噶了。自己一定要讓他謝明溪付出代價!
雲桐一怒之下——
惡狠狠地捂住自己耳朵,甕聲甕氣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謝明溪:……
就在雲桐憤懑不已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醫修習華的聲音遠遠傳來:“雲桐,你醒了嗎?”
“醒了!”雲桐大聲回應。
眼看一身素衣的習華推門進來,雲桐連忙坐起身來。面前的醫修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放到床邊案幾上,替雲桐把了把脈,又将被角掖好隻露出一個腦袋,以免受了風寒。
她一手端着湯盞一手将湯匙送到雲桐嘴邊。雲桐被被子裹成一團,靠在床頭避無可避。隻好苦着一張臉狠下心來将藥抿掉。
好苦好苦!
雲桐趕緊把藥咽下去,可還是被苦得龇牙咧嘴。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到舌尖一陣清涼。甜絲絲的汁水在口中化開,蓋過苦味。
看着雲桐因為驚喜而睜大的眼睛,習華淡笑:“好好喝藥,就有靈果吃。”
最終,在習華的連哄帶勸中,一碗湯藥終于被雲桐磨磨蹭蹭地喝下。
“你的傷勢雖然因為突破有所恢複,但還是要小心牽拉到傷口。”習華接過空碗道。
“突破?什麼突破?”雲桐不解地睜大了眼睛。
“嗯?你沒有意識到自己修為有長進嗎?”
雲桐急忙低頭将自己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可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是穿越人士,雲桐居然感覺不出來自己的修為如今幾何。不過她說自己昏迷之後突破了,豈不是說明除了……醬醬釀釀還有其他修煉方法!以後還是找機會問問師傅或者芸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