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謝清流的哭天搶地,謝明溪的眼神倒是如同看傻子一般。
唇齒輕啟,吐出涼薄的話語:
“關你何事?”
可話一出口,謝明溪就察覺袖口被人扯了,蔥白的手指拽着素錦衣袖,謝明溪擡眼望向自己身旁,雲桐撅着個小嘴,看向他的眼中滿是不贊成。
可他對師弟一向如此。
身為少年天才的劍修,一人一劍行四方,待人處事素來言簡意赅,淩厲果斷。
隻有在對待某個意外之人時,才會收斂滿身的鋒芒,露出旁人難窺的溫柔。
眼瞅着雲桐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松手,眼神也越發張牙舞爪像是要把自己吞吃入肚似的,謝明溪唇角微不可見地挑了幾分,連帶看面前嚎得令人頭疼的謝清流都順眼了幾分。
“什麼是我竟然信她,不信你?
不被别人放在第一位很難接受嗎?”
謝明溪難得耐着性子,用清冷的聲音自以為“安慰”起謝清流來。
“如果真的渴望,比起哭哭啼啼朝他人勒索心理地位,更應該做的是付出行動盡力争取。
你若此刻不在這同我無理取鬧,而是知恥後勇地練劍,争取下次戰勝敵人,恐怕更能得人青眼。”
眼見着謝清流聽進去了自己的“安慰”,神情漸漸平靜下來,謝明溪又多指點了幾句:
“出招猶疑不定,收劍拖泥帶水?我之前就是這麼教你劍術的?”
“我,我那分明是因為……”
“心智不堅,道心不穩。此後每日練劍多加一個時辰。”
謝明溪面無表情地“安慰”了謝清流一番,又順便“優化”了師弟的練劍計劃,這才拿餘光瞥向雲桐。
和預想中對被自己順了毛的模樣不同,雲桐的嘴唇反而覺得更高了,像是能挂個油壺。【改成呆若木雞】
不明所以的謝明溪:……?
将謝清流打發走後,第二組比試選手也登上了練武場。
雲桐頂着謝明溪期許的目光,回想起上一局的“失利”,下決定要吸取教訓,痛改前非。
“黃衣弟子修為略甚,但是此時氣息稍促……或是心緒不穩,或是傷病在身。”謝明溪難得沉吟了片刻,“兩人實力本就相近,因此藍衣弟子更勝一籌。”
聽着謝明溪的講解,雲桐擡眸望向前方的兩位弟子。
既然謝明溪想投“小藍”一票,雲桐便哄着人給“小黃”下注,又在引導弟子收集完預測結果時,叮囑萬不可說漏了風聲。
謝明溪抿唇。雖然不知雲桐此回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又要如何逆轉這場上局勢,但既有先例在前,自己也不欲橫生事端。
銅鑼敲響比試的開端。
疑似沉疴在身的小黃開局便是疾劍頻發,似是想趕在瞬間便奪得勝利。
可小藍雖一時被壓制,卻也隻是身上多了幾道血痕,卻沒有徹底的敗相。
反觀之小黃動作愈發急躁起來,一招一式隻顧猛出,卻漸漸卸了力道。
雲桐緊張地關注着台上的戰況,就連瓜子都忘記嗑了,攥在手心裡,不自覺将手握成了拳。
謝明溪見她這般緊張的模樣,将溫暖的手掌貼在了她的後肩上:“不必擔心,就算最終是藍衣弟子獲勝,我們還有下一局能追平比分。”
下一瞬,一語成谶。
謝明溪話音還未落,那黃衣弟子的劍招就被對手正面格擋了下來,兩人劍刃僵持在一處,暗自較勁。
或許是因為先前的的劍招消耗了太多靈力,劍刃交彙之處竟緩緩向黃衣弟子移去。
謝明溪陡然察覺自己掌心的變動,側目便見雲桐又靠向座椅的後背,俨然一副放棄掙紮的模樣。
謝明溪早便将寬慰的話先前已經說了個幹淨,他也隻能拍了拍她的側肩。
雲桐見小藍果然如謝明溪預料得那般開始崛起,剛松下一口氣,就對上劍修對自己深表關切的目光。
雲桐放松躺下的身形又是一僵,自己還在扮演着小黃的忠實擁趸呢!
可重新嗑起來的瓜子剛在口中被咬開了殼兒,雲桐隻好一邊用舌尖剔出瓜子仁,一邊硬生生擠出同病相憐的眼神向謝明溪回望。
謝明溪看着雲桐分布着截然不同情緒的上下半張臉,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率先移開了目光。
可就在這時,台上變故又起。
那藍衣弟子明明扭轉局勢,開始乘勝追擊了,卻不知為何,好幾招的身法都歪了幾寸,不及要害。
忽然,一位守在場邊的弟子也忽然向後猛退了一步,一手緊緊覆蓋住口鼻,一手在自己面前猛地扇起風來。
就在少數人關注到這裡開始納悶的時候,比武場上又傳來一聲意料之外的動靜:
“嘔——”
竟是扭敗為勝的小藍站在比武場的邊緣,直接幹嘔出聲。
怎麼回事?
雲桐瞪大了眼睛,謝明溪不是說氣息不穩,恐有傷病的是小黃嗎?怎麼幹嘔的成了小藍?
這樣下去,小藍還能取勝,讓自己順利地輸掉這一局嗎?
【什麼情況?】
【這兩名弟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中毒嗎?】
【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彈幕同樣不明所以,議論紛紛。
一片訝異的神色中,唯有醫修習華,神色微妙,欲言又止。
“姐姐?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先前下注的時候,瑤瑤看出黃衣弟子修為更甚一籌,但是習華卻難得出聲,提議改押藍衣弟子。
此刻,他頭上的貓耳收回去了,但湊近詢問的時候,習華還能看見他埋在烏亮短發中的小漩。
一向沉穩的醫修也難得露出幾分糾結的神色,最終湊近了瑤瑤的耳邊,小聲說:“是巴豆。”
“巴豆!!!”
震驚的瑤瑤一下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不可置信地驚叫出聲,一下也吸引了其他人的關注。
在場上幹嘔的小藍捂着鼻子退到了場邊,口中罵罵咧咧:、
“好你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居然做這種不恥之事。
不想着用劍招堂堂正正地交鋒,用連環悶屁暗戳戳地崩我!
真是豈有此理!”
小黃在小藍的指責聲中漲紅了臉,同樣梗着脖子叫嚣:
“要我說,分明是你自知修為遜色于我,故意給我下了巴豆!害我分心出醜!”
全場的觀衆和直播觀衆聽着如此混亂的罵戰,都有種不切實際的混亂之感。原來光風霁月的劍修們,也是要上茅房的……
雲桐的目光無數次偷瞄向謝明溪,最終被忍無可忍的劍修對視回去。
“我,我就是有點大開眼見。”雲桐讪讪地笑着,伸出食指指了指場上看似停戰,實則用污言穢語更激烈地展開罵架的兩位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