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溪隻能聽見自己胸腔之中響如擂鼓,令之耳暈目眩不知如何應答,直至額上驟然傳來冰冷的觸感,這才瞬間回了神。
雲桐将一塊打濕的巾帕,輕輕貼在了他的臉上,望向他的面孔眉心微蹙,眸帶關切:
“你發燒了嗎?”
謝明溪目光躲閃,隻是遮遮掩掩:“先前幻境之中亂了靈氣,這才氣血翻湧,紅了耳廓。”
“這樣啊。”雲桐點了點頭,眼神又一下得意了起來,高高揚起腦袋,将今日綁起的高馬尾在自己腦後利落地一甩。
看來自己和謝明溪在這幻境之中的差距并沒有那麼大。
自己雖已力竭,這謝明溪卻也亂了氣息。
伯仲之間而已!
謝明溪在身後看着少女明媚的笑靥,心弦又不可避免地震顫了起來。
如此前千千萬萬次,如出一轍。
可下一瞬,扣動的心弦卻又似被突然湧上的念頭驟然按住,心弦啞了聲,熱切熄了火。
他早與往時不同……
他這般不明不白失了清白之人,又如何能再與往日一般,妄論情愫?
更何況,若是自己失了清白的事情不慎洩露出去,自己失了顔面要挨責罰事小,她卻恐怕也會遭受牽連。
合歡門的功法奇詭之名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轉,縱然自己可為之澄清,可若當事者澄清便可堵住天下悠悠衆口,此世間又何來那麼多流言蜚語?
自己這頭還沒查出真相,唯有東窗事發或是調查清楚之前在這戀綜中稍加疏遠,于她才是萬全之策。
謝明溪伸手扶住額上的巾帕,水汽降了耳廓的紅溫,也寒涼入心。
他抿着嘴,眼中反倒露出幾分釋然之意。
他将巾帕還與雲桐:“聖女下次萬不可将這般小物随意贈人,恐怕妄惹非議。”
雲桐得意的神色一下愣在了臉上,什麼非議?
他話是什麼意思?
撂挑子不想營業了?
不是,之前的宴席上不是沒有直播都兢兢業業給自己夾菜,當着衆人的面積極營業?
他這下又忽然劃清距離,是腦子抽了什麼風?
雲桐氣鼓鼓地将那巾帕接過,直接怒吼吼地丢在了地上,口中叫着嚷着:
“都被你的汗弄髒了!我也不要了!”
【不是,什麼情況?】
【這兩人之前不是都拉絲了?這怎生又……】
【給我整糊塗了都!】
【這是分手決裂?】
【不确定,再看看】
謝明溪斂下目光,不緊不慢地将雲桐丢在大殿角落中的巾帕彎腰拾起,随後提在手中,在直播的衆目睽睽之下,竟用法術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如此——便不污了聖女的眼。”
“謝明溪你真是好得很!”雲桐咬牙切齒地出聲,随後累都不累了,直接将那丁字形木錘拿了起來。
“你才休息這一會兒,便要敲鐘入幻……”
雲桐将那木錘拿在手中,邊跺腳邊走向謝明溪,将人朝後逼至角落中。雲桐惡狠狠地看向突然拉跨的搭檔。
“梆——”
擡手便是一榔頭,洩憤似的敲在了謝明溪的腦門上。
謝明溪尋常情況又如何會被這蠻力擊中,隻是事出突然,明明是自己刻意劃分距離,卻又憂慮惹惱了她。
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便眼睜睜看着她手舉那木錘,不輕不重地對着自己額頂來了一下,無措之中又下意識地仰頭朝後撞上了一枚編鐘。
“铮——”
彈幕正熱議着,便見拉拉扯扯的兩人在一瞬間雙目失了神,竟是一同進入了幻境之中。
*
禦獸宗内,瑤瑤和習華同樣也在做着任務。隻是這一路,瑤瑤總是在用目光尋找着什麼。
“瑤瑤?瑤瑤?”
習華喊了幾聲聽不見回應,歎了口氣從滿院珍禽異獸中抽出目光,不出所料,又見自己這位小搭檔光顧着左顧右盼走神去了。
“今日,你怎麼這般分心?”習華将手中的植物漿果朝地上一放,語氣鄭重,甚至帶上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架勢。
瑤瑤一副被捉住的模樣,頭頂的獸耳也微微低垂,整個人嘴唇動了幾次,這才小聲地擠出一句:
“昨日聚餐菡萏沒來,我想今日能不能在禦獸宗見到她……”
“你找她有事?”
習華面露詫異,在她看來,禦獸宗的少宗主和自己面前這位合歡門小弟子,似乎并不能扯上什麼關系。因此,她也不知為何瑤瑤今日明明與自己搭檔,卻幾次三番地分神念及他人。
“姐姐,瑤瑤不是有意分神的。瑤瑤保證接下來肯定把任務完成地又快又好!”
說着,瑤瑤直接上手,接過習華放在地上的植物漿果。
他們身處的院子中,關押着許多已被馴服,卻未被契約的珍奇異獸,他們今日的任務,便是給這些異獸喂食。每成功喂食一隻,便可積一分。
可沒有什麼說明手冊,他們也不知曉各種異獸的口味。
更何況,禦獸宗将他們料理得似乎很好,并沒有什麼動物見到吃食便奮不顧身地飛撲上來。反倒像是吃飽喝足之後,懶洋洋地欣賞着人類絞盡腦汁猜其口味。
瑤瑤雖身為半妖,可在禦獸宗内,他實在不敢調動半分妖獸血脈作弊,用獸語與那些契約獸.交流。
于是眼下給習華立下了軍令狀,瑤瑤便隻能賣力地晃動各種食材,吸引着籠中的鸾鳥視線,希望這位妖獸大爺能看上某種食物上來品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