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duang來duang去,四處亂蹦的,不是那眼熟的小青團又是誰?
“小青團?你怎麼在這兒?”雲桐雖不明周身情況,卻還是壓低了聲音,在一旁輕輕地呼喚着。
“咦?”小青團聽見了聲響,四處蹦跶的身形一頓,随後連蹦帶跳地來到雲桐身邊,“你還問我?怎麼在這兒冒出來了?”
“我怎麼不能從這出現?”
“我剛才見,你還在那泉水邊呢!”
“我怎麼會在泉水邊呢?”雲桐莫名其妙地擡頭看向小青團,不知道它口中咿呀亂語,說的是什麼鬼話。
可正兩人言語聲漸大,将起争執的時候,忽聽一聲刀劍破空之聲響起。
雲桐來不及細想,直将小青團一把護進了懷中,伏下身子,借草木掩蓋身形。
那道劍光飛馳而來,卻在一人一團的附近忽然啞聲熄火。
雲桐正奇怪之時,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這是什麼?”
來人正是謝明溪。
雲桐借着草木茂盛,偷偷豎起耳朵,想要仔細打聽動靜。
可還不等繼續聽見謝明溪的聲響,卻忽然聽聞另一道聲音自泉流的方向不住響起:
“下去!下去!”
“坐下去!聽不懂我說話嗎!你快坐下呀!”
……竟然是她自己的聲音。
眼前的小青團子、泉流聲,還有自己那幾句意味不明的話語忽然勾起了雲桐最不願想起的回憶。
這正是自己那夜發生意外時,醴泉之中的見聞與言語。
想到這兒,雲桐的雙頰忽然染上了顔色,止不住地發起燙來。
自己怎生在幻境之中又回到了同謝明溪醬醬釀釀的那日?
以旁觀者的視角再來經曆一遍那日之事,簡直是公開處刑!更何況,自己還要想盡辦法破除這幻境,勘破迷障。
雲桐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明明是非禮勿視的場面,如今卻是逼得自己還要仔細觀察。可能唯一值得慶賀的事,就是幻境隻是一個人的見聞,不會輕易被外人探查了去。
她心下方才歇下一口氣,便聽那醴泉之畔響起謝明溪的聲音:
“嘶——你在做什麼?”
可與此同時,另一處傳來一聲重重的金屬落地之聲。
雲桐擡眼望去,便見方才持劍而來的謝明溪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立身在自己不遠處,手中的澈風劍竟也在震驚之餘,重重落在了地面上。
咦?自己當夜的見聞之中,有這澈風劍落地這幕嗎?她怎麼隐約記得,自己那夜拖着謝明溪出行的時候,他早已意識不清,更未将那澈風劍帶于身邊……
等等,那聲謝明溪的詢問之聲不是從醴泉之畔傳來的嗎?
那這落劍之人……
怎麼又來一個謝明溪?
雲桐的雙眸陡然怔住。
怎會如此,這幻境還會纂改記憶不成?
她雖看不見那醴泉之畔的動靜,卻對當時之事記憶猶新,僅憑聽覺便知那泉畔兩人進行至何處。
聽着重重的水花聲,她知道,此刻的劇情進展到自己與那被剝.光的謝明溪同時落入了水中。
忽然,雲桐的眼眸在一瞬間睜大。
記憶中的自己在那醴泉之中,身入幻境的自己又藏身在草地之中。如此幻境之中,便有了兩個自己。
所以……
多出來的那個持劍的謝明溪……
不會也是自禮樂堂中進入幻境的,真正的謝明溪吧!
他,他,他竟然親眼撞見了這般幻境?
雲桐将腦袋深深地、深深地埋進了草叢之中,簡直不知該以何種面目面對。
這禮樂堂的編鐘當真是不靠譜,自己怎麼和那謝明溪同進了這場幻境之中?
那夜的荒唐如今明晃晃地在謝明溪面前上演,自己潛藏許久的秘密就這般被幻境大剌剌地呈現給當事人。
雲桐隻覺呼吸不暢,自己大概是命不久矣了。
不對,雲桐心如死灰的面龐上,忽然又閃過一絲生機。
如今自己雖與這謝明溪同入當日的幻境,可謝明溪還沒有發現自己,敵明我暗。
若是自己能一直妥善藏身,不被他發現。等這幻境被他一人破去,自己亦能從此逃脫。
就算回到禮樂堂中,謝明溪同自己質問,自己就當從未入過這幻境之中,矢口否認硬說他的見聞不過自己臆想。
哪怕他有疑慮,可沒有證據,又能耐自己如何?
大不了先苟過這一時,在外再尋時機,就此逃跑便是。
就算到時候謝明溪反應過來,自己也早已逃之夭夭,他還能尋自己到天涯海角不成?
雲桐這般想着,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略微安放下來。
那醴泉之中的聲響已經進展到兩人激戰。雲桐雖然看不見畫面,卻也聽得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就在她拼命壓低身子的時候,忽然聽見那謝明溪朝自己這邊轉身,沙啞幹涸的嗓音忽然響起:
“這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