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樓憐水難得地無措起來,扶妄也沒再毒舌譏諷,隻是飄忽地看着側方避免對視,小聲哼哼:
“沒事,我、我知道。”
“知道你還吃?”
樓憐水一下就睜大了眼睛,好像整個人蒸騰的熱氣都找到了一個支點,一連串的追問緊追着扶妄不放:
“你瘋了不成?”
“你虛弱到話都說不出了嗎?”
可方才出聲解釋了一句的扶妄,這回卻不論樓憐水怎麼質問,都不肯再出一聲,整個人作虛弱之态,苦恹恹地倚着桌沿。
【救命!怎麼鬧出這種烏龍?】
【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他知道?】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
【我牙齒都齁掉了,有人有頭緒嗎】
【裝吧!某人就接着裝吧!】
樓憐水質問不成,最終也隻能憤憤接過新的碗勺,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消消氣,我餓一頓也沒事。”
扶妄垂着頭,餘光卻在悄悄打量着樓憐水的神色。
樓憐水聞言雙目又是一瞪,聽聽!這又是什麼話!好一招以退為進,轉守為攻。
深谙陰陽之術的她,自然聽得出這話中的門道。
好好好,這扶妄不僅坑蒙拐騙,還将自己的本事學了去。
當着戀綜的直播,當着九州修士的面,樓憐水如何做得出放任病号一個人挨餓,自己大快朵頤的事來?
即使深知扶妄言語中陰陽的意味,她也隻能當個悶虧吃下。
樓憐水再擡起頭時,臉面上已經恢複了一派溫柔可意的模樣,巧笑着将醫宗弟子新拿來的碗中盛滿了藥膳。
“扶公子,該吃藥了。”
樓憐水愣是抵着後槽牙,一勺接着一勺,往扶妄口中滿當當地塞着。
磕着撞着不必多說,扶妄隻覺得自己的唇齒好像戰場一般,與筷勺刀劍相向。
可吃到後來,扶妄碗碟空了不少,樓憐水的動作卻絲毫不見停歇,愣是一碗一碗像灌藥一般直往嗓子眼中倒。
“夠……唔……”
扶妄總想把口中的藥膳抓緊咽下去,才能得空說話拒絕,可每次方一張口,便又被滿滿當當灌了滿嘴。
幾回下來,别說出聲拒絕,反倒是方便蓄意報複的樓憐水灌得更勤了。
“都嘗嘗,多吃些。”
“你這麼虛,最要補身體了。”
“真棒——再來一口。”
說到最後,扶妄隻能在樓憐水聲聲關切的呼喚聲中,有苦難言,心如死灰。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隻膨脹的氣球,得虧修士的身體早就超脫凡俗,髒腑沒有那麼容易被撐破。
自己不是如願以償,是作繭自縛。
最終,這場鬧劇以扶妄大補到最後,流下兩行鼻血,才堪堪終止。
*
除了固定搭檔的相愛相殺,發生變動的兩組則吸引了更多的關注。
樂宗之内,謝明溪和瑤瑤雖說沒有直接爆發沖突,卻也互相看不對眼。
瑤瑤本就有些畏懼謝明溪,事關生死存亡的秘密都被時刻散發着煞氣的劍修捏在手中,瑤瑤小貓耳都扁扁地壓平,朝後貼着腦袋,真害怕随時因為同時用兩個鼻孔呼吸被一劍刀了。
謝明溪看見身邊的人看見了瑤瑤便總是聯想到雲桐在與不在的今昔對比。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隻有他未能說出口的話,未等到的回答在心頭卻是隐而不發,越是喧嚣沸騰。
“啊呀!”在前去用晚膳的路上,本就身受重傷的瑤瑤不慎踩到了一平的石塊,腳下一扭,牽拉到了背部的傷口。
整個人都痛得龇牙咧嘴,一個趔趄竟是歪倒在身邊的冷面閻王身上。
謝明溪下意識移開一步想要避開,可一轉念又想到雲桐此前三番五次為瑤瑤操心的模樣。
他默默地咬緊後槽牙,硬是站在原地沒動,接住了摔倒的瑤瑤。
他大度。
絕不會做那般小肚雞腸的妒夫之态。
雲桐不在,他也能挑起大梁,替她照顧好同宗師弟。
“多謝!”
“不用謝。”
瑤瑤慘白着一張臉,虛弱地晃了晃小貓耳,試圖強行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等他停下來的時候,似乎聽見哪裡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
是哪裡呢?好奇怪哦。
*
禦獸宗内,雲桐一路都和習華黏黏糊糊的,單方面的親親蹭蹭更是數不勝數。
禦獸宗的餐食,上次造訪時,雲桐已經有所領教。
此次晚宴,果不其然,各類珍奇精巧的膳食一道道如流水般上桌,看得雲桐眼花缭亂。
“慢些吃,慢些吃,又沒有人和你搶食。就算是修仙之人,吃多了也會積食難受的。”醫宗出身的習華見雲桐一副撲在飯食上的模樣,不由眉頭微蹙。
“唔唔……可是這太好吃了!”雲桐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軟糕咽下肚去,一雙水靈靈的眼眸無辜地瞅着習華,“我甯願晚些時候難受,現在也要多吃兩口。”
習華聞言,看向雲桐的目光也變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