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起初還以為習華在同自己玩笑,可調笑着回應了幾句,習華都是一副眉頭緊蹙的模樣,甚至神情越來越嚴肅。
雲桐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所以昨晚自己所見不是習華?
可她仍記得當時門縫中謹慎地一瞥,面容的确與習華并無二緻。自己出聲詢問,對方也以習華的身份一一應下。
“所以,昨夜我所見是有人冒充你?”
習華謹慎地朝周圍打量一番,見早先雲桐談論謝明溪的時候,便已經布下了隔音法陣,這才面色嚴肅地開口。
“昨日你離開後,我先是收到禦獸宗小弟子的傳訊,說你讓我自行回去,不必久等。
可之後,我根本不知道什麼送衣服的事情。回到住處便早早歇下了。”
“你沒有收到我的傳訊法訣?”雲桐不禁連問道,“我當時沐浴更衣後,發現禦獸宗備好的新衣竟然是男裝,我穿上實在别扭,門口的弟子又被遣去給你傳話沒再回來,于是我就用法訣求助。”
“你的法訣當真是傳給我?沒有誤傳給他人?”
雲桐肯定地點了點頭,瞪着一雙黑岩石般的眼眸看向習華:
“我肯定傳給你了。但是除了你,我還傳給了菡萏,我害怕你在禦獸宗也人生地不熟地找不見我。”
“這麼說來,我沒有收到傳信的情況下,菡萏可能是知道你當時情況的人了。”
“可是她并沒有來找我呀。”雲桐撓了撓後腦勺,“我想可能是禦獸宗的事務太過繁忙,才讓她無暇照料我這樁小事。”
習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你給我的傳訊可以被攔截,那麼說不準給菡萏的口信也不知去向。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昨夜有人攔下給我的傳信,并冒充我給你送去了合身的衣裳。可是為什麼?
大費周章做這麼一通,難道沒有企圖隻是助人為樂?”
雲桐聞言,也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心有餘悸地向着四周打量,不知自己這是陷入了什麼陰謀詭計。
難道是謝明溪追來了?
但是很快她又搖了搖頭,謝明溪還在樂宗呢。有面向九州修士的戀綜直播和芸娘盯着,哪能一晚上突襲禦獸宗。
她略微放下心來。可轉念一想,除了謝明溪,竟然還有人在打着自己的鬼主意嗎?
雲桐面色焦慮起來。想她穿越來修真界,一沒偷,二沒搶,每天都兢兢業業地盤算着扭轉自己和合歡門的名聲,順便将事業做大做強賺點靈石……咳咳咳……
一言以蔽之,雲桐實在想不出來,有人這樣僞裝身份來給自己送衣服,到底有什麼圖謀。
“萬事小心為上。”
習華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今日若是能找菡萏詢問昨日有沒有收到傳訊,或許能進一步探出幕後之人的線索。”
雲桐也隻能點頭應下。
她在心中默默地深情呼喚着菡萏,也不知她能否有所感應,突發奇想地百忙之中露個面。
*
合歡門前,一道清朗俊逸的身影緩緩飄然而下。
來人正是當今的劍道魁首——謝行風。
自打上次本想赴宴,卻被攔在了合歡門的陣法之外,謝行風便已悉知如今合歡門主的态度。
當年是追在他身後一聲一聲喚他的“阿風”,終究已成為如今閉門不見的趕客。
謝行風挽了道劍花,收劍歸鞘。看着面前靈力流轉的陣法痕迹,終是一聲輕歎。
“白霜,我知你不會原諒我。
可我卻想告知于你。如今我才知道,當年鬼域我師兄去世的真相。
原來,原來是我錯怪你了。你救了我,背負了一切,卻不辯白一聲……”
陣法沒有絲毫松動的征兆,可沒有得到回應的謝行風還是輕輕伸出手。
陣法自帶的靈力攻擊在一瞬間便席卷了謝行風的全身,可今時不同赴宴那日,謝行風早做了心理準備。
因此,當劇痛從指尖蔓延的時候,他也隻是身形微微晃了晃,穩在了陣法前。
他的指尖微顫,卻是繼續流連在靈力運轉的陣法之上,不肯松開。
縱然劇痛加身,卻已成如今他距離她的最近距離。
他苦苦流連着當年,那些隐而未宣的沉痛像是沒有清創的傷口。
塵封多年,腐爛生塵,終于在他的身體中被重新感知。
可比起自己身心的劇痛,他更不敢想象的是那年,那個嬌俏的女子一人背負所有,沉默着一别兩寬。
他細細地撫摸着強加給自己痛苦的陣法罩面,指尖熟練地摩挲着。好像這樣就可以閉眼欺瞞自己,手下并非冰冷的靈力法陣,而是那時、那人。
陣法上的靈力陡然飛快地運轉起來,不等謝行風反應過來,便飛速地顫抖起來,一道淩厲百倍的攻擊直直襲來,終究是将人狠狠撞出,摔在地上。
“你終究是恨極了我。”
謝行風落寞地苦笑着,從地上站起身來。
“滾。”
平靜無波的女聲不知從何處傳來,輕描淡寫地對來人發号着施令。
“白霜——”
“你我都不必解釋。當年一别,縱使痛徹心扉,卻也物是人非。
年幼時摔跤是為了獨立行走,而不是為了争辯雙足與坎坷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