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豪沒在溪語庭蹲到林書簡出來,他實在凍得不行了,隻好無功而返。即便如此,周盛豪也沒忘記發消息給林書簡求她原諒。
從前周盛豪時常因為“工作忙”或是“和同事在一起不方便看手機”等等蹩腳的借口不回林書簡消息和電話,現在倒是比誰都殷勤了,早安晚安各種問候一個不差。
「寶寶,雲城最近天天下雪,你注意保暖,别像我一樣凍壞了。」
「寶寶,我今天早上買了你原來說過的那家早餐店,他們家的豆漿油條真不錯,我寶寶就是有眼光。」
「你相信我,我這段時間真的沒有聯系趙秋妍,寶寶,我心裡隻有你,我也隻有你了。」
……
林書簡收到這些消息,心情複雜極了。
她當初和周盛豪在一起那會兒,周盛豪對天發誓稱自己往後一定一心一意對她,心裡絕對裝不下第二個多餘的人。那時候林書簡當真以為周盛豪忘記了白月光趙秋妍,未曾想到頭來多餘的那個人竟指的是自己。
“詩意,你說我好笑不好笑,口口聲聲說要和周盛豪斷絕一切往來,結果我一想到他,一想到他發的這些微信,我心裡還是覺得好痛。”
“詩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書簡住在溪語庭的這些日子,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祝詩意也有心無力。
祝詩意跟着歎了口氣,說,“既然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那就交給時間吧!相信我,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我聽你的,詩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說着,林書簡臉上浮現出些許愧疚,她握住祝詩意的手,“對不起啊詩意,當初你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跟這個渣男跑去北歐度假了。沒能在你最困難的情況下幫到你,是我不好。”
“幹嘛說這個,早都過去了。哦對,忘記和你說了,我哥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等明年《長生殿》殺青,我會正式向昔音娛樂提出解約,擺脫這個破公司。”
“那太好了!你要是有什麼困難記得及時聯系我,我就算掏光我所有積蓄也會幫你的。”
祝詩意彎彎眉毛,窗外飄着鵝毛大雪,雲城的冬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不過祝詩意已經在期待春季了,滿懷希望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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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長生殿》過兩天就開機了,你真的不會來我們劇組探班嗎?”
談夏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
談惟瑾大拇指上多了枚玉扳指,那是他近日新得來的玩物。他借着齊景宴的手在一場私人拍賣會上拿下了這枚價值近九位數的玉扳指,齊景硯把東西交給談惟瑾時,還戲稱道:“這回你可是把二環内一套房戴在手上了。”
溫潤的玉石會讓談惟瑾的心境一齊跟着平和起來。
此刻,談惟瑾轉了轉這枚扳指,旁若無人地回答:“你再問一百遍,答案也一樣。”
談夏感到納悶,嘀咕,“那你幹嘛要讓祝詩意演《長生殿》,你都不去看人家拍戲,也沒見你主動聯系過人家。”
她哥這到底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呢?
聞言,談惟瑾擡眉望了眼談夏,不怒自威的神色令談夏瞬間噤若寒蟬。談夏跳下沙發,丢下一句,“不去就不去,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匆匆忙忙逃了。
談惟瑾靜了半晌,他點開祝詩意的朋友圈,裡面依舊沒有一點動靜。
自從他加上祝詩意的聯系方式,這期間祝詩意就隻在除夕夜那天發了張年夜飯的合照,除此以外再沒發過别的什麼。
大年初六。
今天是談夏最不喜歡的日子,因為每年這個時候沉海院内都會來很多人,那些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親戚,談夏實在不願意多費功夫應付這些人。
客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談惟瑾卻遲遲沒下來。
談夏壯着膽子來到樓上請談惟瑾,她試着敲了下門,門是半掩着的,她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哥你……”
看清談惟瑾在做什麼,才發出兩個字節的談夏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險些忘了。
大年初六對旁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休息日,但于談惟瑾而言,這是他曾經的噩夢。
大年初六是談惟瑾生母,也就是談雲安原配妻子——陳時晚的忌日。
準确來說,是陳時晚當着談惟瑾的面自殺的日子。
陸子衿是在陳時晚過世後被談雲安娶進門的,她和談雲安相識較晚,因此不存在“小三上位”“未婚先孕”等諸如此類的醜聞,而是豪門世家再正常不過的續弦。
出于某些緣由,陳時晚的事情早就成為了談家人不能提及的禁忌,所以談夏并不了解這個隻活在某些吉光片羽中的女人。
也就不記得她的忌日。
談征早就下令談家不許再提起陳時晚這三個字,更不允許家裡放陳時晚的牌位,而談惟瑾也隻有在今天會将母親的遺照和牌位擺出來。他站在母親的遺像前,為她點燃三炷香插在香爐裡,但談惟瑾并沒有對着照片中眉眼含笑的女人鞠躬,他隻是靜靜地望着她。
談夏立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唯恐驚擾了兄長祭拜。
那香燃了大半,缭繞的灰色煙塵讓黑白照中的女人顯得更加朦胧遙遠,談惟瑾的目光也随之變得深不可測。終于,三炷香徹底熄滅,談惟瑾将香爐内的灰倒進了垃圾桶。所有東西重新被收回箱子,箱子外落一把重重的鎖。
沉海院困了陳時晚前半生,而後半生也被嚴嚴實實地鎖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