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适時補充道，“那河流經村中各處，暗水，湖泊，大家吃飯洗衣都從那處來。他可不止想害您一個，他這是想毒死全村人。”

幸而魏無笙及時發現，李裕看向了魏無笙，皺了皺眉。這麼晚了他一個人去山裡做什麼？

村長聞言更加氣氛，同時帶了幾分不為人知的驚恐和懷疑，“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和大家有什麼仇要害死全村人？”

面對衆人的憤怒，何平隻是低着頭一言不發，從那雙空洞的眼中似乎看出他要将自己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的想法。

見他不說話，村長越發憤怒起來，接二連三的事故已經摧毀了這個老人的心裡防線，他抄起一把趕牛的鞭子狠狠朝被縛的何平身上抽去。

鞭子在空中揮得呼呼響，落在結實的皮肉上打破了寂靜的深夜。

阿芳從睡夢中驚醒，看見何平滿身觸目驚心的傷痕，一把撲了過來。

“阿公不要打人！”

阿芳看見小夫君被爺爺欺負，又生氣又傷心，“阿公再欺負阿平，阿芳就不理阿公了。”

村長看着這滿臉不知事的娃娃，又痛心又憋悶又恨。要不是當年那妖孽作祟，害死了兒子和兒媳，他傷心欲絕，一個人帶孩子又粗心大意，也不會讓阿芳獨自在家發熱燒成這般模樣。

原以為她要什麼他給什麼，隻要她開心就能護好她，不想引了一條白眼狼回家。早知當年就不該收留何平進村。

“我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竟讓你生出如此歹毒心思？”村長将鞭子一扔，指着何平罵道。

李裕倒了一杯茶，怕這老頭一氣之下厥了過去，“是不是你們兩家祖上有什麼世仇？”

“世仇？他連祖宗是誰都不知道，無父無母，讨飯要到村上來，我看他年紀小可憐，這才收留了他。”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謀财，這老頭錢都給他了，謀人，阿芳這小傻子也和他已然成婚。盡管有逼婚的嫌疑，也不至于因為這個屠村吧。

不對勁，到底哪裡不對勁呢？

李裕皺着眉思忖着，忽然又聽見熟悉的犬吠聲響起，接着鄰近的人家傳來一陣騷動。

“鬼，鬼，是鬼呀！” “妖怪又來了，是妖怪！”

李裕聞言走到門口望了望，“這又是哪家出了事？在那大槐樹旁邊的院子那兒。”

阿芳聞聲想了想，“是阿靈姐姐家。”

“阿靈是誰？”

李裕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他在腦中搜尋着這相似的聲音，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是在湖邊。那個墜湖的姑娘，她的家人就是這樣圍在她身邊哭喊着“阿靈”這個名字的。

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饒是李裕此刻也起了些雞皮疙瘩，妖怪他見多了，這麼多鬼還是頭一回。這村子裡的人以前到底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阿芳怔怔地，回過頭來，“我好像聽見阿靈姐姐的聲音了。”

李裕和魏無笙等不知，隻見村長和阿芳都神色怪異，老人撫了撫胸口将一團還未咽下的氣順平，強自鎮定的聲音中露出難掩的畏懼，“胡說什麼！阿靈早就死了，小孩别在這亂竄，睡覺去。”

“我沒有胡說，真的是阿靈姐姐的聲音，今天是她的頭七，阿公，你說是不是阿靈姐姐回來看她爹娘了？”

“湖裡那麼冷，那麼黑，要是我我也要回家找爹娘還有阿公，可是他們那麼害怕做什麼？阿靈姐姐回去看他們，阿靈爹娘不高……”

阿芳的話斷在口邊，隻見原本一動不動坐在地上的何平不顧滿手的血紅掙脫了繩索，忽然神色焦急地跑了出去，她也忙跟在後面朝着阿靈家方向跑了過去。

“阿平你去哪兒，等等我！我也去！”

見阿靈跑去，原本就提着一口氣的村長又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追過去。“阿芳别過去，你别跑！”

大門敞開着，木門被撞得吱呀吱呀響，留下李裕和魏無笙幾人面面相觑。

“過去看看吧？”李裕呼出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好……”浩兒不知從哪裡鑽出來，聽了很久，他倒是不害怕，頗有些看熱鬧的心思。

李裕一把扭過他的頭轉了過去，“好什麼好，小孩不準去。你睡覺去。”

“我一個人害怕，睡不着。”

“宋娘子在這有什麼好怕的。”

李裕顯然和上次一樣認為她懶得管這種事。然而這回卻聽宋璋道，“我不在這。”

魏無笙看向了她，“會很危險。”

宋璋沒回他的話，似乎聽到他聲音都覺得像蒼蠅嗡叫，她抿唇轉身跨過門檻就走了出去。

這些蠢貨，再啰嗦，這村裡人的血都要被放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