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露尴尬,搖搖頭後卻依舊執着說道:“兒臣雖無确鑿證據,可宸王妃與太子妃素有嫌隙,何況宸王妃今日行為異常,很難不引人懷疑。”
沈令儀急忙辯解道:“太子殿下慎言!新婚翌日陛下便已經叮囑過臣妾要妯娌間和睦,臣妾也謹遵陛下口谕與太子妃冰釋前嫌,何來的罅隙之說?”
她轉身朝皇帝方向盈盈躬身:“還請父皇明察!”
沈令儀用皇帝口谕壓制太子,目測暫且取得上風,然而太子的話已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賓客們無不竊竊私語。
皇帝輕輕推開宜貴妃的細手,繼續盤玩着手腕上的核桃串:“此事複雜難測,阿星不必參與。”
“皇長孫倏然薨逝,影響國運命脈,隻能委屈宸王妃配合調查了。”
皇帝迎着宜貴妃難以置信的目光,沉吟片刻後說道:“倘若當真清白無辜,朕會加倍予以補償。”
禦林軍們聞言,立刻将沈令儀團團圍住,準備将她押走入獄接受調查。
然而陸鴻晏卻将其牢牢護在懷裡,狠戾的目光毫不畏懼地落向太子。
“且慢!若說有嫌疑便要押解,柔嘉公主不妨也一同走一遭罷!”
皇帝眼裡劃過一抹深切的厭惡,恰好被宜貴妃捕捉到,引得她袖裡的手臂止不住發顫。
太子與陸鴻晏相互攀咬,皇帝心裡自發的樂見其成,卻不能因此牽扯到自己疼愛的柔嘉身上。
即使動手之人确實是柔嘉,兇手也隻能是旁人。
皇帝威嚴地咳嗽兩聲,冷漠地開口宣判沈令儀的命運:“此事朕自有定奪,餘下不必再議。”
宜貴妃的眼神裡點點滴滴盈滿失望。
皇帝的金口玉言不容置疑,陸鴻晏竭力壓制住憤怒,眼睜睜地望着沈令儀的輪椅被推走。
柔嘉公主不知何時已經睜開逃避的雙眸,眼見着沈令儀的背影逐漸消失于此,而地上陸梓瀚冰冷的屍體沾滿鮮血,無人問津。
皇權裡毫無原則地維護着皇家公主,掌權者肆意生殺予奪,波詭雲谲裡真相又有何重要的呢?
尚書夫人針對的難道真的是沈令儀嗎?柔嘉公主的眸光陰沉至極,倘若她們的初衷就是用皇長孫的性命去搬倒宸王呢?
柔嘉公主不動聲色地掃視着在場賓客,薛長沅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二皇子在想盡辦法低聲安慰着她。
她唇角噙着抹嗤笑,虛僞自私者竟也存有蠢笨的癡情,堪不破薛長沅昭然若揭的心思。
深沉的夜色遮掩住腌臜的心事,皇宮一夜之間撤去喜慶裝飾,四處挂上白布祭奠着陸梓瀚。
提前離席的慕容氏,在如此嚴防死守的封鎖裡,竟然得以順利逃走未被發覺。
蹊跷的端倪被沈靜姝藏在心底,内心隐隐約約好似已經猜到了真相,卻不肯輕易面對。
被她寄予厚望的親生骨肉忽然離世,沈靜姝痛不欲生,更何況她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允許她再次受孕。
陸梓瀚的薨逝,好似也預示着太子妃的倒台。
聽聞宸王妃被捕入獄的消息,沈靜姝雙拳緊握:“一切皆是因她而起,沈令儀休想一死了之。”
“茉香,你替本宮去辦件事情。”
茉香誠惶誠恐地上前,聽完沈靜姝的囑咐後略有些難以置信:“可是此事倘若被發覺......”
“倘若被發覺,那便是你辦事不利。不過你且放心,本宮會替你好好照顧你的家人。”
不惜用家人來威脅她頂罪,茉香恨得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面容卻依舊惶恐地領命出去。
她腳步緩慢地走在東宮的小道上,明知無力忤逆太子妃的命令,可她依舊對自己的命運深深不甘。
倘若......奶娘當初所言成真呢?
茉香眼神裡萌生出堅定之色,正欲掉頭尋找奶娘,不料小道對面卻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連忙将自己躲藏起來,隔着枝葉的縫隙看見衣着樸素的慕容氏步履匆匆地前往太子妃的寝殿。
茉香似有所悟,立即放棄前往尋找奶娘的想法,悄悄尾随着慕容氏。
她躬身躲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将緊閉的窗紙角落戳破孔洞,耳朵貼在上面偷聽着屋内對話。
越是聽着,茉香越是膽戰心驚,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承受不住驚叫出聲。
原來......原來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
茉香好似終于發覺了保住性命的辦法,蹑手蹑腳地逃離是非之地。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溫暖得讓她笑靥如花。
沈靜姝合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而她自己也需要為前途有所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