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鈞走過來,問道:“那瓶香水……”
蔡春禾指了指茶幾下層,說道:“香水在那裡。”
馮鈞走過去,将紙袋拿起來,站在原地看着蔡春禾,略顯局促道。
“我口渴,能喝杯水麼?”
蔡春禾做了個“自便”的手勢,馮鈞去拿水杯,找了半天發現那隻紅色的情侶杯不見了,頓時眸光暗淡,隻能拿了個土裡土氣的玻璃杯。接好水後,他捧着水杯,在蔡春禾對面坐下了。蔡春禾正在專心地挑揀着菜裡面的辣椒段,沒有看馮鈞。
馮鈞問道:“晚飯就吃這個?”
蔡春禾平靜道:“嗯,一個人懶得燒飯,随便吃些。”
馮鈞小心道:“正好我也沒吃晚飯,要不我們去吃靓靓蒸蝦,我請客。”
“不用,我吃飽了。”頓了頓,蔡春禾又說道:“家裡有泡面,你吃不吃?”
馮鈞垂頭,歎氣道:“算了……”
兩人就這樣對坐着,沉默着……蔡春禾蓋上便當盒的蓋子,也沒有離開座位,就這麼默默地低頭陪坐。過了很久後,馮鈞才又開口道。
“最近過得好麼?”
“還可以,工作、生活……還是老樣子。”
“……相親呢?順利麼?”
“馬馬虎虎……你呢?和那個開跑車的男孩子交往了麼?”
馮鈞苦笑道:“我之前就說過,我不喜歡他,我們不是情侶。”
“哦……”蔡春禾點點頭,想起上次帥哥發來的那張燈紅酒綠的照片,猶豫再猶豫,勸誡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隻能說道:“可能你們兩個冒得緣分,再慢慢找。”
見蔡春禾的話變得多了起來,馮鈞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放松了一些,說道。
“他太年輕,不懂事,當初看我是個畫畫的,搞藝術,覺得蠻有意思,這才纏着我的。後來他發現我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也就膩了,不再過來找我了。”
“唔。”
蔡春禾點點頭,不做評價。馮鈞或者大部分人都有些愛慕虛榮,沉迷那種被崇拜、被仰視、被追捧的感覺。馮鈞出身不好,這讓他一直都感到自卑,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總是令他十分受用。當初兩人交往時,蔡春禾年輕且單純,覺得馮鈞很有才華,從農村考到美院,畫得一手好畫,油畫和工筆畫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派系都能被對方掌握得爐火純青,簡直是難得一見的天才,而對方身上的那種儒雅、清高的氣質,也令蔡春禾欲罷不能。
後來兩人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年少的激情逐漸褪去,生活在浪花的反複沖刷下開始露出堅硬的棱角。蔡春禾開始考慮一些實際的東西,而馮鈞始終都保持着少年的浪漫情懷,一直都活在象牙塔之中,開口閉口都是理想、追求與藝術。
蔡春禾也是普通人,聽多了也會覺得不切實際與煩躁,對馮鈞的崇拜也開始變淡了。
兩人不再風花雪月,開始柴米油鹽、雞毛蒜皮,昔日的情話逐漸演變成争吵……
這或許也是馮鈞背叛自己,想在外人身上找回曾經的那種感覺的原因吧?
回想往事,蔡春禾隻能無奈地笑笑……算啦!反正兩人已經離婚了,再回憶過往也隻能徒增傷悲與笑料罷了。蔡春禾站起身開始收拾垃圾,并客氣地下達逐客令,說道。
“時間不早了,你不餓麼?去吃晚飯吧。我一身臭汗,想去洗個澡……”
“寶寶。”馮鈞跟着站起身來,下定決心般,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複婚吧。”
蔡春禾收拾垃圾的動作停了,擡頭驚訝地看向對方。
馮鈞眼眶濕潤,繼續說道:“寶寶,我愛的人始終隻有你。我承認,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對,我不該約人,不該跟對方去開房,更不該突破那道底線……可你相信我,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我那段時間心中實在太苦悶了,一時糊塗就……寶寶,我真的隻愛你一個!”
蔡春禾冷冷地看着對方,馮鈞上前一步,眼圈紅了,哽咽道。
“我們分開後,我過得很不好,我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你,寶寶,十年……十年啊!我們在一起十年,這種感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最後一次,求你了。”
蔡春禾表面冷靜,心中卻波濤洶湧。這還是馮鈞嗎?他熟悉的馮鈞怎會如此狼狽,甘願自降身段,甚至連“求你”這種話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