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人吵架，不管是誰的對錯，最後都是蔡春禾主動服軟示好。

馮鈞隻需扮演好那個清高的角色，事後再說上兩句“沒關系、我也愛你”就可以了。

現在兩人角色對調過來，讓蔡春禾忽然意識到，曾經那個低三下四的自己有多卑微。

蔡春禾把垃圾丢入垃圾桶内，淡淡道。

“馮鈞，你不要這樣。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離開誰活不了的，你隻是暫時有些不習慣罷了。十年是很久，可我們未來還有很多個十年，時間一定會撫平這一切的。”

“寶寶，你到底怎樣才能原諒我？”

“如果我能原諒你，我們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了。我說過，你突破了我的底線。”

“寶寶，我……”

蔡春禾打斷道：“馮鈞，我不可能在心裡埋着一個疙瘩，自我折磨地跟你糾纏一輩子的。而且出了離婚這件事，你對我的看法也會改變……放過彼此吧，好不好？”

馮鈞哭道：“我保證！我今後再也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了。”

蔡春禾不耐煩地說道：“……夠了！馮鈞，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包子，是聖母，真就這麼好欺負？我告訴你，泥人還有三分脾性，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我也不想那樣的……我真的有苦衷！”

蔡春禾吼道：“别再找借口了！你這樣真的讓我感覺很惡心！”

聞言，馮鈞呆愣當場。他有些難以置信，蔡春禾之前從未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待他回過神後，頓時有種自己要永遠失去蔡春禾的感覺，惶恐地說道。

“蔡春禾……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蔡春禾雙臂環胸，看着對方表情陰冷，沉默不語，聽着馮鈞傾訴。

馮鈞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離婚，難道你一點責任都沒有？那段時間我心情不好，你作為丈夫一點覺察都沒有，性生活也不肯配合我，你一直都在忽視我！你每天回來，隻知道跟我說你的公司怎樣、作者怎樣……抱歉，我一點點興趣都沒有！你工作順風順水，步步高升，你知道我在單位裡受的是什麼待遇嗎？！我是個同性戀啊，還是個跟男人結婚的同性戀！雖然有明文規定不許任何用人單位搞歧視，可大環境就是那樣子的啊！大家背地裡還是要對你指指點點！之前我們偷偷摸摸在一起還好，自從我結婚了，領導就開始給我冷闆凳坐！什麼榮譽、機會、升職……通通跟我無緣了！就連同事也看不起我……我根本就不想結婚，不想領證，我們之前那個樣子不也過得很好嗎？都是因為你，非要去領什麼狗屁結婚證！你是開心了，可我的前途全都毀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責任嗎？！你很自私！”

蔡春禾震驚了，沒想到馮鈞的怨念如此之大，他也很生氣，憤怒地吼道。

“……我自私？！你休想把鍋全都甩給我！是，結婚是我提出的，可腿在你自己身上長着，就算我把你拽到民政局門口，你難道不會轉身就跑嗎？！你如果明說自己不想結婚，難道我還能以死相逼？！馮鈞，我蔡春禾還沒有犯賤到這種程度！”

馮鈞喘着粗氣，紅着眼道：“蔡春禾，當初是你先表白的……”

蔡春禾被氣笑了，冷笑道：“還是那句話，你是自由的，我喜歡你，你完全可以不接受。你一直都管不住自己，你想要好處又不想承擔風險，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馮鈞瞪着蔡春禾，一時竟無言以對，最後他摔門而去，那瓶可憐的香水又被主人遺落了。

蔡春禾深吸幾口氣，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臉。洗完後，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之前自己還會後悔、自責，試圖從自己身上尋找一些原因，是不是自己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這才導緻兩人的婚姻走向了盡頭？

他還隐約愛着馮鈞，幻想對方某天會幡然醒悟，兩人還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十年的朝夕相處，那種感情非一朝一夕就能遺忘。

曾幾何時，他看到小說裡那種極限拉扯的愛情，也覺得主角犯賤，為什麼不能幹脆利索地離開？可現在當這種事真正降臨到自己頭上時，他才知道潇灑離開有多困難。

但……這都是過去的想法了。

現在的蔡春禾，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去你媽的！

蔡春禾怒吼一聲，一拳頭用力地砸在鏡子上。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鏡子完好無損，他的關節微微泛紅。

蔡春禾收回拳頭，輕聲苦笑起來。

看吧，這才是真實的生活，那種爽文劇情隻存在于漫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