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夫人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她實在招架不住曲放,沒待多久就找借口趕緊離開了醫院。
她走後,夏清清對曲放說:“你這樣會吓到俞夫人的。”
曲放一下子就激動起來:“我吓到她?我還沒計較她那好兒子呢!好的不學,淨學外面那些渣男玩冷暴力那一套是吧?!”
“你看他等着的,要真敢渣你,我把他三條腿都給打折!”
“你要真去,他進醫院,你上熱搜。”
還得喜提倆銀手镯。
曲放捏了捏拳頭,冷哼道:“你這次住了這麼久的院,連俞植他自己親叔叔和親媽都來過了,他都沒說來看一眼,這臭小子明擺着不把你放在心上。他都這樣了,我态度要是再不強硬點兒,你以後還不得被人騎在頭上欺負。”
夏清清小聲的反對:“哪有那麼脆弱。”
“清寶,”曲放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提點一下寶貝弟弟,“你在我們家那可是被當成小公主一樣從小寵到大的,像你這樣長得好看還心地善良的白富美,可是最容易被外面那些不安好心的臭男人騙的!”
他面對俞夫人的時候就一副混不吝的樣子,但轉頭面對夏清清的時候,簡直就是條會伸着兩隻前爪狂甩尾巴的熱情小狗。
“什麼呀……”
乍一聽到那樣的稱呼,夏清清還有些不好意思,耳尖都紅了一點點,輕聲反駁道“……我才不是什麼小公主。”
“為什麼不是?你第一次上學的時候,那些臭屁小孩都以為你是女生啊,一下課、一放學,就全都圍在你身邊轉,連我們高年級的都聽說了。”曲放回憶道。
夏清清忍不住糾正他:“你不能因為沒有妹妹,就把貨真價實的弟弟當做妹妹。”
“是弟弟還是妹妹有什麼區别嗎?”曲放撓撓頭,“耽誤你是咱們全家放在手心裡的小寶貝嗎?”
寶貝……
夏清清晃了晃神。
他們家雖然有三個兒子,但并不像很多内部競争激烈的大家族那樣手足相争,彼此間鬧得很難看。相反,作為兄長,曲弛曲放一直都很寵他,幾乎是有求必應。在夏清清的記憶中,曲放從小到大,都是一口一個清寶的叫他,也确确實實很寶貝他,做得絕對比一般的好哥哥更加盡職盡責。
但越是這樣,與夢境中後續展開的劇情對比起來,他此刻所擁有的這份寵愛,也就顯得更加殘忍。
夏清清抿了抿唇,忽然覺得有些疲累,興緻也低了下去。
曲放此時還沒有察覺到他這一點細微的變化,仍揪着俞植不放,想要弄明白往常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家夥為什麼忽然之間态度轉變的這麼大。
他試探性的問:“俞植那小子,跟你鬧矛盾了?”
矛盾麼?
順着曲放的話,夏清清不由得回想起生日宴上發生的事。
俞植作為夏清清名正言順的男朋友,這麼重要的日子,他自然也在場。宴會的一開始,兩人之間相處得還算融洽,長輩們見狀,也彼此默契的相視一笑,感歎小家夥們感情真好。
但後面漸漸地就變了味。
俞植喝了一些酒,淺黑色的眼眸裡都盛滿了醉意。他湊近宴會的主人公身邊,聲音是少年人明朗的聲線,但内容卻與這樣的聲音一點都不相符。
“今晚和我一起出去嗎?”
夏清清向來不喜歡這樣空洞華麗的宴會,借着陪俞植的名頭才能躲個清淨。他無聊的撥弄着花籃裡的百合,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
“嗯?”
他擡頭看向俞植,淺藍色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水,幹淨得沒摻雜一絲雜質。
俞植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因為這一眼都跳得更加厲害了。
面對這樣的夏清清,他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好像但凡有那樣的念頭,都算是對對方的一種亵渎。
但為了驗證夏缺的話,俞植還是鼓起勇氣,又邀請了一次:“我是說,我今晚包場了京城最貴的酒店,想和你……和你一起……”
說這句話時,他緊張到手都在微微顫抖,越往後,聲音就越小,幾乎隻有自己才能夠聽得到。
夏清清動作一頓,這次才終于算是聽清楚了俞植的意思。
但他仍舊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想帶我去酒店開房?在今晚,我生日?”
俞植一向都有點怵夏清清,但他剛剛特意喝了點酒壯膽,于是面對男朋友的疑問,又堅定的點了點頭:“是,我想和你有更進一步的關系。”
夏清清掃了俞植幾眼,又将目光投向不遠處正在和俞深聊天的夏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俞深似乎看過來了一眼。
夏清清收回視線,對于俞植的冒犯,他并沒有感覺到多麼生氣、多麼憤怒,隻是有些不可思議的說了句:“真荒唐。”
“如你所見,這是我的家人們為我舉辦的生日晚宴。我的兩個哥哥在接待客人,父親在和你的叔叔聊天,媽媽在和你母親在内的太太團聊八卦——”
他看向俞植,語氣很平淡,卻足夠令對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而我的男朋友喝了點酒,在這樣的場合裡,希望我夜不歸宿,跟他一起去酒店開房——”
俞植很害怕夏清清繼續說下去,他打斷道:“你成年了,我也成年了,我們在談戀愛,做這樣的事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還是說,你果然就像夏缺說的那樣,根本就不喜歡我?”俞植看出夏清清的拒絕之意,反過來質問他:“你不接受這種事?那你不接受的到底是這種事本身,還是我這個人?!”
“……”夏清清本來還想再多說些什麼的,但從他嘴裡聽到夏缺這個名字後,忽然就沒有了任何想要與對方繼續交談的心思。
他起身,看也沒看俞植,徑直從他身前走過,隻留下一句話。
“我記得你最開始跟我談戀愛的時候,說的是,不到結婚,就舍不得碰我。”
除此之外,别的什麼也沒多說。
一句輕飄飄的話,卻猶如巨石般砸在俞植心口上。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而是看着夏清清毫不留念的背影,苦澀的想,最後的結果竟然真的像夏缺說的那樣,對方并不愛他。
後來夏清清便去了花園透氣,接着就遇見仿佛早有預料等着他的夏缺,再之後落水,被救,發現真相。
回憶戛然而止,現在想來,俞植應該是在那時候或者更早,就和夏缺有了聯系。
劇情裡說,主角攻俞植在炮灰受這裡屢屢碰壁,一腔真心錯付,遇到善良熱忱的主角受後逐漸被治愈,最終與命定之人修成正果。
作為炮灰受本人,夏清清在知道這段劇情後,心中其實并沒有什麼波瀾,更加沒有那種被搶了老公的氣急敗壞——這種情緒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這樣對夏清清而言根本算不上背叛的背叛,還沒親人倒戈對他的傷害來得大。
相反,他會覺得,如果俞植和夏缺才是命中注定的真愛,那他願意成全這對天造地設的恩愛情人。
原因?
原因很簡單啊。
那是夏清清,沒有人會不愛他。
一個俞植不愛他,還會有很多個俞植争着搶着想來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