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紙牌遊戲的輸赢如何,三人和賀威的關系總算沒那麼僵了。
他們該打打該鬧鬧,有什麼說什麼。
杜赫南三人漸漸意識到:顧寥江的話一點沒錯,賀威就是一個怪人。接受事實後,他們當然還是願意把奇奇怪怪的賀威當朋友。
儲明柏擡了擡鼻梁上厚重的眼鏡,緊接着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打印好的長長紙條,“按照我們的海島計劃,今天就坐車去島上玩。上午是遊樂場,下午是去假日海灘。”
“好。”
從海景房前往島嶼有專門的公交車,幾人在車站等待。
道路被烈陽曬得發亮,瀝青在高溫下蒸騰,散發出淡淡的焦油氣味。路邊筆直的椰子樹仿佛海岸的衛兵,樹幹上塗抹一層厚厚的石灰水,細碎的日光從葉間投下斑駁的陰影。
杜赫南發問:“賀威,從昨天起你就一直穿着長袖,還戴着口罩。現在外面是29攝氏度,你不熱嗎?”
賀威搖搖頭,沒解釋多餘的話。
顧寥江說:“每一個人的體質不一樣,賀威天生不怕熱,穿多厚都不熱。”
“哦,這樣。”杜赫南撓撓頭,比起賀威驚人的遺忘能力,這點已經不算什麼了。
五人掃碼上車。
新建的人工島嶼名為歡晏島,是月港推進海島旅遊業的重大工程,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島上建築林立,占地面積相當可觀。
“海島上有一個遊樂場,”顧寥江湊到他耳邊,用隻夠兩人聽見的聲音對他說,“遊樂場就是有有許多大型遊樂設備的地方,過山車、鬼屋、旋轉木馬……我一句話解釋不完,到那裡你就知道啦。”
“好的,寶寶。”
馬上到人流密集的海島,賀威閉着眼睛靠在窗玻璃上小憩。顧寥江不時看他幾眼,防止磕着碰着了。
從海景房可以眺望到歡晏島的影子,到那裡卻足足需要四十分鐘。公交車行駛過七八個紅綠燈,每一次突然刹車,顧寥江就會用手護住賀威的額頭。
車輛在終點站停下,顧寥江叫醒賀威,兩人牽手下了車。
“感覺還好嗎?”顧寥江見他沒精神,有些懊惱了,“今天早上應該讓你多睡一會兒的。”
“是我自己想親寶寶的。”
五人行自然地分成了兩組,杜赫南三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他和賀威跟在後面。
海島宣傳的主題是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地标、路燈上雕刻五彩斑斓的動物,鲸魚、水母、海馬,形态各異,多是兒童喜歡的卡通形象。
門口兩側有海豹頂皮球的雕像,巨大的環形鐵門上有八個深藍色大字:歡晏海洋谷歡迎您。
“快來,快來。”杜赫南回頭向他們招呼,手指指向高大的鐵質告示牌,“到了,這裡有地圖。”
儲明柏從褲兜裡掏出計劃清單,“我看看,我們要玩的項目有激流勇進、過山車、跳樓機、旋轉大擺錘……”
他說了一長串,沒有一個是溫和平緩的遊戲。
顧寥江膽量一般,加上要和賀威一起,根本沒打算玩這些,“你們去吧,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到時候找個地方集合。”
“OKOK。”儲明柏手指停留在地圖上的衛生間,“畢竟是海洋谷嘛,這些設備時不時往頭上噴冷水,我們淋濕了還要去換衣服——在衛生間集合。”
“好,十二點,出來一起去海邊餐廳吃飯。”
“摩天輪你可以和章魚哥一起,”張圭指了指告示牌上面一個景點,一臉猥瑣的笑,“偶像劇看過沒有?在摩天輪最高點接吻的情侶,最終會得到上天永恒的祝福。”
“滾。”顧寥江無語,“大白天的那麼多人,尴尬死了。”
“那就晚上來玩。”
顧寥江:“……”
……
幾人就此分開。盛夏的天空蔚藍澄澈。飛機飛行後留下的尾迹如同長尾煙花,在晴空中久久不散。
這個時候太陽明明照射不久,天地間流動的風像是粘稠的蜜糖,又熱又燥。
他和賀威走了一小段路程,在長椅上坐下。長椅的扶手處趴着一隻可愛的“海豚”,摸上去冰冰涼涼。
附近人流如織,賀威一直埋着頭不說話。
一些商販推着小吃車,車身印刷鮮豔奪目的字體。
“冰鎮椰子水,清涼解暑!”
“特色烤鱿魚,新鮮美味!”
……
顧寥江左顧右盼,看見不遠處一個小賣部放置着冰櫃。他買了兩盒草莓味的雪糕,其中一盒遞到賀威手上。
賀威摘下口罩。
顧寥江用勺子挖了一大塊冰涼的雪糕,“其實杜赫南他們玩的那些挺有意思的,就是我受不了太大刺激。你要是感興趣,我們可以去看看。”
他說着在“海豚”的頭頂比劃了一個大圓環,“過山車就是這樣……哐當、哐當、哐當——”
“不去,”賀威拒絕,“寶寶不喜歡的東西,我就不喜歡。”
“話也不能說得那麼絕對。”顧寥江嘴裡的雪糕化開,是一片濃郁的草莓味,回味悠長,瞬間消弭暑氣,“賀威,很多好玩的東西你都沒有見過啦。”
“所以我們去哪裡?”
遊樂場的設施本來就不多,像碰碰車等等都是小朋友玩的,還能去哪。
“鬼屋可以去看看,我不怕那些。”顧寥江猶豫片刻,“算了……摩天輪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