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聞不緊不慢開口:“待本侯考慮幾日。”
紀淮舟在黑暗中摸索着拽住霍少聞衣袖,輕輕搖了搖,小心翼翼道:“侯爺可以拒絕他嗎?”
霍少聞突然笑了。
緊接着,砸下一句:“憑什麼?”
“紀淮舟,本侯不是非你不可。”
“不行!”紀淮舟着急地抱住身前男人的腰,磕磕絆絆道,“我……我正在學習如何取悅侯爺,侯爺給我一次機會。”
說罷,他踮起腳尖,吻向霍少聞。
吻落在了霍少聞下巴處。
沒等他下一步動作,身前人忽攥住他的手腕,紀淮舟被一股大力拽着踉跄往前。
手上燭台猛然墜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在混亂之中,紀淮舟被黑漆木櫃旁的椅子絆了一下,身形一晃,猝不及防地撲向身前人,前額磕在霍少聞堅實寬闊的後背,撞得他頭暈眼花。
“嘶……”紀淮舟揉了揉額頭,小小地吸了一口冷氣。
霍少聞腳步一頓,右手自紀淮舟手腕移到紀淮舟腰間,半攬着将他帶上|床。
紀淮舟被困在霍少聞與雕花木床之中,後背抵着堅硬的床欄,身前是男人微沉的吐息聲。對方體溫比方才更高了,灼熱沿着兩人緊挨着的大腿騰起而上。
紀淮舟腦子一片嗡鳴,緊緊抓住身下錦被,用盡全身力氣克制住自己幾欲顫栗的身體。
輕輕喚道:“侯爺……”
尾音因顫抖而微微上揚,聽起來似乎分外恐懼。
霍少聞目力過人,在昏暗夜間,他看見少年人的面孔愈發蒼白。不易察覺的輕顫如漣漪般一圈圈傳來,霍少聞發出了愉悅的笑聲,胸腔随之而震動。
強烈的震感流入紀淮舟身體,震得他手腳發麻。
紀淮舟注視着空茫茫的暗夜,緩緩閉上眼眸,傾身環住霍少聞的腰,将頭埋在他頸間,輕輕蹭了蹭。
霍少聞的笑倏地止住。
柔軟發絲掃過他的脖頸,霍少聞垂下眼簾,目光凝聚在半跪在床榻間乖乖抱着他的紀淮舟身上,心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殿下這是在做什麼?”
紀淮舟仰起頭,小聲道:“我、我喜歡被人抱,我以為侯爺也喜歡的……”
又來了。
霍少聞咬了咬後槽牙,自從知曉紀淮舟真面目後,他就格外讨厭他這副小可憐的模樣。
霍少聞聲音微冷:“在我面前殿下就不必僞裝了,拿出你最真實的樣子。”
紀淮舟茫然重複了一遍:“最真實的樣子。”
片刻後,他哂笑着搖搖頭:“多年來,我數度命懸一線,為了活下來,我早已習慣戴着面具在宮中行走。如今這副僞裝已與我融為了一體,它又何嘗不是我真實的模樣呢?”
紀淮舟這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
他眼簾低垂,神情看起來孤寂又落寞。
霍少聞胸口發悶。
紀淮舟這些年是怎樣過來的他很清楚,麗妃逝後,皇帝再沒踏足過玉洛宮。一個被帝王抛之腦後的皇子,哪怕悄無聲息死在宮中也不會引人注意。
麗妃死時,紀淮舟隻有九歲。
在宮中掙紮着活下來,他養成這種性子也不奇怪。
可是——
他欺騙了自己整整十年。
霍少聞攥緊雙拳,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抱着他的人。沒了再與紀淮舟糾|纏的心思,起身要走。
孰料,他剛站起身,後背猛地貼上一具溫熱身體,紀淮舟慌慌張張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方才是我沒做好,侯爺别生氣。”
緊接着,對方的手摸到他腰間玉帶,“咔嗒”一聲,玉扣被解開。
霍少聞額間青筋直跳。
他抓住紀淮舟雙手,回過頭,聲音染着薄怒:“紀淮舟,你想幹什麼?!”
紀淮舟似是被他吓到了,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垂下頭顱避開他的怒火,聲音漸漸轉低:“我看書上都是這麼做的。”
他這一提,霍少聞想起自己前來青筠别莊的緣由。
怒意更甚。
“你看的什麼書?是這本?”霍少聞俯身,從紀淮舟枕下摸出那本春|宮冊。
紀淮舟看不見,但他床上隻有一冊書。
他輕輕點了點頭。
霍少聞目光沉沉,翻開書冊。在透進屋内的微弱天光之下,一張張圖映入他眼底。
霍少聞擰起眉頭。
他自幼在軍營長大,見過一些兵卒相互慰藉,對此事并不稀奇。
可這冊書中所畫……
太淫|亂了!
霍少聞臉色幾經變換,扭頭看向紀淮舟,紀淮舟正垂着首,裝模作樣跟他一起看。
呵。
霍少聞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問:“殿下最喜歡哪張圖?”
紀淮舟兩眼一抹黑,但聲音十分鎮定:“就這張。”
霍少聞低頭看去。
畫面中,少年四肢被紅綢縛住懸在床榻間,身上戴着一串串銀色細鍊,小鈴铛綴于其中,正輕輕搖晃。
“……原來殿下喜歡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