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雞飛狗跳,咯咯哒和嘎嘎哒的尖叫聲沸騰。
祁九琏瞪大眼屏住呼吸,猛地一拉樓煜,把他扯進來按住,盯着妖邪,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她的手扣在樓煜肩膀上,将他往自己懷裡按,情況危急,沒想太多,隻想着讓他躲得更深些。
視線透過樓煜的肩膀往外看,妖邪鼻孔聳動,口器掃過,爪子擡起,一根根尖細的手指在空氣中飄蕩。
祁九琏緊張得心髒撲通跳。
偏生這個危急的時候樓煜還開口說話。
“你的手——”
“噓!”祁九琏趕緊堵住他:“别說話。”
視線從她的指尖掠過,樓煜忍了忍,移開目光,瞧見她因緊張而瞪大的眼,濃密的長睫顫動。
夜色下她臉龐朦胧,唯獨那雙眼晶亮,與之前的木讷呆滞完全不同,十分有神。
她的眼型很有特質,瞪大雙眼時,眼睛圓圓的,配上她漆黑的瞳孔,看着如同紫得發黑的葡萄。
平常收着眼簾,眼型狹長,從側方看給人一種妩媚勾人的錯覺。
此刻她瞪大了眼,黑葡萄圓溜溜的,看得他想将指尖伸進去,碰一碰她的眼球。
家禽濃重的氣味蓋住他們身上的味道,妖邪慢慢靠近,家禽叫得凄慘。
祁九琏太緊張了,緊張得連她此刻保護的人的異動都沒有發現。
他動作隐秘地做了什麼,與此同時妖邪的頭立刻偏過來,口器對準他們所在的方位,鼻孔聳動,在夾雜着家禽腥臭味的空氣中尋找他們的氣味。
祁九琏瞳孔顫動,心中咒罵。
這玩意鼻子這麼靈?
尖細的爪子跺碎栅欄,家禽扇翅膀到處飛。
又是一爪落下,踩到什麼黏糊糊的東西,身形詭異地僵了一瞬,才再次邁腳走過來。
祁九琏眼裡的焦急都快溢出來,将樓煜淹沒。
眼見妖邪越靠越近,電光火石間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樓煜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她沒辦法了,飛速朝樓煜說:“我拖住它,你直接跑。”
樓煜歪頭,似是不解,開口問她:“那你呢?”
他又一次說了這句話,“那你呢”。
祁九琏都沒能來得及再說一句,将樓煜護在自己身後,雙手結印,還想再用定身術控制妖邪,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力量不夠,妖邪隻短暫呆滞了一會,再次朝他們走過來。
她還在嘗試,隻朝樓煜喊了一聲跑。
單薄的身形擋在前方,分明脆弱得抵擋不住妖邪,卻大言不慚地說要拖住妖邪,讓他跑。
她可真是,病得可愛。
樓煜垂下眼簾,既沒有跑,也沒有跟祁九琏說一句話,指尖微光閃過,所有的家禽全都沸騰起來,不受控制地往妖邪身上撲。
這就導緻祁九琏看到了她此生不願再回想的一幕,一想起來就覺得眼睛吵。
雞鴨飛上天,翅羽淩亂,四處飛散,叫喊聲此起彼伏。
祁九琏望着這混亂的場景,喜上眉梢:“飛,猛猛飛,最好飛它鼻子裡去。”
她的聲音被樓煜聽見,手指僵住,最終捏緊,隐藏到衣衫裡。
被家禽氣味幹擾,妖邪沒能捕捉到他們的方位,慢吞吞地掃射家禽,失去他們的蹤迹,轉道走了。
等它的身影消失,祁九琏狠狠松了口氣,立刻查看樓煜的情況。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剛才撞到了嗎?”
她伸着手要去摸他,被他避開,轉身就離開雞窩。
“你别出去啊,它可能還會回來。”
一看樓煜已經走出去,連忙踮着腳走出雞圈,剛想跑着追上去,腰間一抽,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撞到花壇上的時候傷到腰。
停了腳步,她僵着身子沒敢動,打算緩緩再走。
剛才太緊張,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腰傷到,現在人放松下來,腰間一抽一抽地疼。
祁九琏一手捂腰,眉頭擰成川字。
要老命了,真難受。
她低着頭,身子漸漸蹲下去。
月色下一道影子将她遮住,祁九琏仰頭,閃着淚花的眼裡映入樓煜的身影。
“怎麼了?”
他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與此刻縮成一團的她形成鮮明對比。
她一個人縮成球,蹲在那,頗有幾分凄涼的意味。
祁九琏伸手拽住他的衣擺,想給自己加點力氣。
“我腰疼,”她頓了頓,又說:“走不了了。”
指縫裡的衣擺被抽走,祁九琏垂下手,難受地低着腦袋,聽見他對自己說:“那就别走了。”
說罷,祁九琏看到他擡腿就走,一把抓住他的手,仰頭剛要說話,結果腰又抽了,笑臉變成哭臉。
“哎呦不行,我腰疼……”
一擡頭,樓煜掌心的一道口子赫然映入眼簾,祁九琏盯着他掌心的口子問他:“什麼時候弄傷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