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落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搶先一步把草稿本拿到手上，面帶笑容：“明明就很有特色好不好，誰看了不喜歡啊？為什麼要合上？”

程池：“沈聽落，這是草稿本。沒有人會喜歡别人列的一堆草稿。”

沈聽落一聽，立馬把本子翻開，抱在懷裡，沖她挑了挑眉：“誰說的？草稿本怎麼了，我就很喜歡你這本啊！”

程池再次覺得跟他說不通，幹脆自己默默吃飯，不再理會他。

沈聽落第一次看着一個人吃飯，覺得奇妙極了。

面前的女生吃飯很斯文，不論是在吵鬧的食堂還是安靜的教室，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在女生又往嘴裡塞了一口飯的時候，他按住了對方的手：“吃不完就不吃了，沒關系。”

程池嘴裡繼續咀嚼，眼睛瞪大看着他，眼底是少有的詫異。

沈聽落笑了一聲，收起碗筷，揶揄道：“你越吃越慢，越吃越慢，要是放任你繼續，這一桌你該吃到明天了。”

程池耳根泛起紅暈，要接手他收拾桌面的任務，被男生制止了。

沈聽落收拾完，對着她，皺了皺眉：“你吃的也太少了，明天要多吃一點。”

程池不認為還要有明天，直接把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然後對面前的人說：“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這樣做，我吃食堂就可以。”

沈聽落想說，食堂那麼難吃，哪裡可以了？

然後他就收到了面前女生的消息——

〔您收到一條來自cc的轉賬記錄〕

沈聽落：“……？”

“cc”是誰，自然不用說。

女生對上他意味不明的雙眼，沒有絲毫反應，依舊淡淡禮貌道：“今天的晚餐和中午借用的飯卡，都很謝謝你。”

沈聽落簡直氣笑了——中午不過是安慰性的随口一說還當真了，他覺得自己随時要心梗。

這明晃晃的拒絕，弄得他不知所措。

不過這會兒再拿“朋友”這個借口來堵人，未免有些惹人厭煩。

他暗自思忖，當着程池的面收了來自程池的轉賬——

200元。

沈聽落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對她說：“不客氣，我明天再找你。”

不待程池拒絕，他就拎着收拾好的東西跑出去了。

留程池一個人在座位上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某位大霸王一走，班上交談的聲音明顯大了起來。

“我靠，終于走了——”

“他都在我們班待一天了，他也不嫌煩……”

“不過你們覺不覺得他的名字聽起來好像女生啊，哈哈哈哈哈，都沒有校霸那味了！”

“呵呵，打你一拳你看看有沒有味……”

“算了算了，不敢……”

“我隻能說，就他那樣的joker，當年能考進來也是奇迹！”

“但是我看他上次的成績，好像也有四五百名……”

“切，那又怎樣，誰知道怎麼來的，純惡意哈，我仇富。”

“啧啧啧，他家那麼有錢，就算分數線沒達到想進一中，不也是随随便便！”

“還好沒來我們班當禍害，不然哎喲……”

“不過說真的，他真長得挺帥的——不過聽他們說，玩得老花了……”

“好惡心啊，他不是看上程池了嗎……”

彼時的程池正在列草稿，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了剛剛和某個“朋友”的對話，不知不覺把寫到飄起的未知數，一筆一劃的寫工整了。

看到無意識寫出來與周邊格格不入的算式，她難得頓了半晌，然後劃掉，重新換上了一如既往的“半數字式字母”。

她寫作業一貫認真，所以被叫了幾遍名字才聽到。

叫她的是剛剛在聊天的幾個女生，因為隔了一個大組，音量提高了很多。

“程池，你認識他嗎？”

程池放下筆，但腦子裡還是一大堆正交分解、摩擦力、電荷小球，沒反應過來：“啊？誰？”

其中一個女生擡高音量，雙手抱臂，頭往旁邊撇，語氣嘲諷：“還能是誰？除了某個進别人班都來去自由的垃圾呗……”

旁邊的女生拉了她一下，給她個眼神，壓低音量：“别這麼說，萬一人家關系好呢。”

“切，那更要這麼說了！就是要讓我們程池大學霸遠離這種人渣，免得被玷污——”那女生一把甩開同伴的手。

程池循着她們的話語，猜到那個“他”是沈聽落，不自覺皺着眉頭，問她們：“你們想說什麼？”

幾個女生在學習之餘難得聊八卦，又難得得到她回應，不免興奮起來：“我們想讓你離那個人遠一點，他就是一個渣男！仗着有錢同時談幾個，好像還把人搞懷孕了！”

程池沒再看着她們，自己轉過去，一邊打開筆帽，一邊回應她們：“謝謝你們提醒我。你們看到的嗎？”

那幾個女生哽了哽，很快又改口說：“我們沒看到，肯定有人看到了啊，無風不起浪，他沒做怎麼可能傳出來嘛……”

另一個女生又說：“雖然我沒看到，但是之前在觀星湖好像看到一個人，反正跟沈聽落長得好像，對着一個女的動手動腳的，我覺得就是沈聽落，有誰敢這麼大膽……”

程池重新轉向她們，沒什麼情緒地打斷：“‘衆口铄金，積毀銷骨’，既然沒有親眼看到，就沒有必要讨論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班上坐着的、剛進門的聽到，一時間沒人說話。

程池順手舉起手邊的試卷，對他們說：“如果物理試卷已經寫完了，可以來找我對答案。”

被這麼一打斷，剛剛那幾人就窸窸窣窣的要散了。

最開始發話的那個女生，施施然走回第一大組，狀似愧疚地說：“哎呀，真不好意思——陳述事實的時候，沒有顧及某人作為被追求者的感受……”

程池下筆的速度依舊如飛，對她的話沒有絲毫反應，像沒聽到一樣。

她慣常就是這樣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剛剛也不是想要為沈聽落辯解什麼，隻是她覺得這個男生沒有影響到她，至少目前，她并不抗拒這樣的沈聽落。

她同桌剛回來坐下就看到那個女生“嘭”一聲，把書砸的乒乓響，有些不明所以，一臉懵逼地問她：“發生什麼事了？誰惹她了？”

程池頭也沒擡，兩下寫完一個公式，對她說：“我。”

她同桌更懵逼了：“啊？你什麼？”

“我惹的她。”

同桌：“……”

這讓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