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節課,下課,程池晃了晃水杯,沒聽到水聲,站起來打算去後面接水。
“你要裝水?我幫你裝。”沈聽落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前排來。
躍躍欲試的看着她,但沒有貿然接過杯子。
程池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大部分人在埋頭苦學,小部分人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反正都沒對沈聽落這個外班人有任何異議——雖然高中竄班是常有的事,但她莫名認為也有“不敢”的緣故。
程池在某個下課間隙聽到他們讨論過後門的不速之客:
“不像是來打架的啊……”
“不會、不會看上程池了吧?”
“不知道,程池這麼逆天,被看上豈不正常?”
“那他還挺安靜,感覺沒他們說的那麼兇殘……”
“那又怎樣,本質上還是個垃圾二世祖,除了臉好看點,哪裡配得上程池?”
“我覺得他人還好吧……”
“行了行了……”
……
程池收起思緒,把水杯往自己這邊靠,對他說:“不用了,謝謝你。”
沈聽落也不說什麼,退回到窗戶邊去了。
她走到後排,看到後門站着一個穿着綠色上衣、神情淡淡但透出一股輕松勁的男生。
那個男生本來往裡看了一眼,随後又轉到門口,聲音剛好夠她聽到:“阿落,打籃球去不去?”
“程池還有一節課,這重點班真不讓人活……”被叫住的男生嘟嘟囔囔。
“打完球他們剛好下課,你去不去?”
“行,走吧。”
然後她就看到沈聽落跟那個綠衣服勾着肩從後門走過。
期間還特意從後門向她揮了揮手告别。
她轉過頭,壓下飲水機開關,心裡有一種短暫的、陌生的感覺升騰。
沈聽落都是這樣交朋友的嗎?她沒來由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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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物理試卷寫完了就找程池對一對答案,我就不講了——好,下課。”
物理老師說完,拿起教案揚長而去。
教室裡大部分人都往外沖,堅決不浪費一分鐘。
當然,程池是那一小部分,因為她依舊坐在座位上刷試卷。
她飛快在草稿紙上計算,神情是一貫的認真投入,讓外人不敢打擾。
所以,在程池終于放下了筆,認認真真扣上筆蓋時,沈聽落才敢拎着大包小包湊到她身邊。
程池看見他,愣了愣,說:“你不是去打籃球了嗎?”
“我打了啊。”他說完,又反應過來,一臉得意地說,“原來你知道我的去向啊,程池。”
程池随意掃了他一眼,道∶“這并不是需要特意關注的秘密。”
“好吧。”沈聽落語氣也聽不出遺憾,像是本來也不太在意。
他把所有包裝袋都拆完,小心擺開桌上的書,鋪了一層防塵布,一樣一樣把食盒擺上來。
裡面的香味撲鼻,程池食欲瞬間被勾上來了。
沈聽落全部擺完,對上她疑惑的表情,解釋:“食堂太難吃了,我就讓家裡阿姨做了送過來,而且這樣更快!”
她對上男生亮堂堂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于是歎了口氣,說:“沈聽落,不用這樣。”
面前的男生似乎早就猜到她會說什麼,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将筷子和碗擺在她面前,又解釋道:“一次性筷子不衛生,這個消過毒的,不介意吧?”
程池搖了搖頭,但還是說:“你不用這樣,你可以自己吃,我吃食堂就行。”
沈聽落幹脆把筷子塞她手裡:“可是食堂真的很難吃啊,不是說朋友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那我倆吃一樣的,很對啊!”
怕她還不肯吃,沈聽落又急急補充道,“快吃,待會兒又要耽誤時間了。”
程池:“……”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歪理。
她無奈,把碗往邊上推,一副拒絕的樣子。
沈聽落一雙黝黑的眼睛就這麼歪着頭觀察她∶“是不好吃嗎?有忌口?還是看見我沒胃口?”
“不是。”程池說,“你自己吃就好,我說過,你忍受不了食堂可以不和我一起吃飯。”
“那怎麼行,你也說過,我們是朋友,我怎麼忍心看你被食堂的黑暗料理荼毒?”沈聽落對答如流,“而且你不吃我隻能倒掉了,浪費食物袁爺爺會不高興的。”
“……”程池無言以對,其實本身也确實餓了,于是很沒有辦法地就着被硬塞過來的筷子,動了動。
沈聽落在旁邊繼續說:“全都不辣,你可以放心吃!”
他今天中午可觀察了,程池不喜歡吃辣的,一盤碎豆腐裡切成末的辣椒她都要一點一點挑出來再吃。
程池被他盯地有些受不了:“你不吃嗎?”
沈聽落說:“我早就吃過了,你多吃點!”
才怪嘞——手癢,打了四十分鐘球,就匆匆跑去拿了飯,哪來的時間吃?
而且他怕程池不習慣跟自己一起吃飯,特意隻讓阿姨拿了一副碗筷。
他計劃着等程池上第一節晚自習,再出去吃點東西。
程池看了他兩眼,總是互相推讓也是徒增尴尬,最終還是信了,沒再說話。
再怎麼說他們不是很熟,就這樣面對面吃飯,上午程池就很拘謹的沒吃多少,現在即使菜看着就誘人也是沒有很多胃口。
于是她的速度就快了起來,跟忙着打仗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了,沈聽落靠在後桌,煞有介事:“我剛剛聽見你們物理老師說的話了,程池你好厲害啊!”
程池一瞬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再思索一下,想他應該是聽見了臨下課時物理老師讓其他人找她對答案的事。
雖然經常聽到有人這樣誇她,可面對身旁這個男生,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匆匆咽下塞進去的菜,回了句:“謝謝。”
男生看了她桌上攤開的草稿本,嘟囔一句:“字也好看,打草稿都這麼有特色……”
程池下意識看去,新翻頁的草稿,隻列了兩三個算式,算式位置可以說是天南海北,有的數字寫的跟字母一樣飄蕩,跟她整個安靜的氣息毫不相幹。
程池:“……”
她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草稿本合上,意圖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