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撞見沈聽落時，程池以為自己又沒睡醒。

暫且不說他是不是那股想要送别人上學的上頭勁兒過沒過，主要是他今天靠着自行車穿了一身校服。

鹿城一中的校服是征集學生意願選的，不算醜，黑白配色。反正沈聽落能完美把那件寬松POLO衫撐起來，從背後看能突出緊緻的肩胛骨，以及衣擺晃蕩間勾勒的遒勁有力的腰。

不過讓她形容一下，那就是“有型”——她同桌聽到可能會翻個白眼，渾像八九十年代的形容詞。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論這套校服究竟好不好看，以這個人放蕩叛逆的性格來看，都不應該穿。

現在這個離她幾米遠的男生不僅穿了，連規規矩矩的校服褲也沒落下。

哪怕是很早騎自行車來，這會兒也跟沒睡醒似的，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地往前走，然後停住，沖她笑：“早上好啊，程池。”

六點十五分，的确很早。

“早上好。”程池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诶，诶！”沈聽落推着車過去，拍拍後座墊，“程池，坐啊。”

他橫檔在程池面前，高高大大的身影，逆着光。

程池偏了下身子，繞開，拒絕他：“謝謝你，我自己走路就好。”

“啊？你為什麼不坐？”沈聽落像是很不解，急匆匆跟上去，“你說機車很危險，所以我特地換了自行車，結果你還是不願意。”

他這個語氣，活像是被詐騙一樣。

程池認真跟他講：“我隻是說機車很危險，所以你要注意安全，而不是換成自行車我就要和你一起坐——

另外，我已經拒絕過你一起上學的提議了。”

沈聽落現在腦子就反應很快，脫口而出：“所以你是同意我們一起回家啦？”

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萬一程池臉皮薄不好意思，又不願意了怎麼辦？

“是。”但程池點點頭，很平靜的樣子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沈聽落一聽，簡直喜上眉梢：這回家的請求同意了，那麼一起騎車上學還會遠嗎？

況且他們現在已經一起上學了，隻還差個騎車而已。

被這麼一打岔，原先那點失落早煙消雲散，還興沖沖地說：“那我推着車和你一起走也算一起上學啊。”

程池聞言，停住，很嚴肅地問：“沈聽落，你很喜歡運動嗎？”

“啊？喜、喜歡啊……怎麼了？”

程池掃了他一眼，隻說：“你喜歡就好。”

頤蓮區有兩所初中，所以一路上公交多、學生也多，早餐攤點聚集散發出很大的香味。

“程池。”沈聽落突然開口。

“怎麼了？”

他說：“我今天忘記買早餐了。”

所以我今天才沒有給你帶早餐。

然而程池以為他餓了，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直接拐進了旁邊的早餐巷，還提醒他：“你先停車。”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解釋：“我不是——”

“你想吃什麼？”程池站在幾個攤子的中間，周圍很嘈雜，沒聽見他說話，“壽司、蒸餃還是什麼？”

既然她這麼想要為他花錢，那麼在推脫就顯得不識時務了，所以沈聽落挑了家人少的攤子：“我吃那個腸粉，加雞蛋。”

“好的。”

做腸粉的大叔是個善談的，看兩人都長的标緻，又這麼早過來買早餐，便搭話：“你們是兄妹啊，都在一中上學的啊？”

程池剛要否認，話茬就被剛擦完塑料凳的男生接過去：“是啊，這是我妹妹呢。”

“啊喲！我就說你倆長得像，一龍一鳳，你爸媽可是好有福氣！”

沈聽落聽這麼吹捧，也不害臊，順帶把凳子放在程池腿邊，學着大人模樣：“唉！還是叔叔您說的好！”

“你長這麼帥，以後都不愁讨不到老婆！”

“愁啊，哪裡不愁，有的人就看不上我嘞。”

“我說你們年輕人，就是眼光太高，找個你妹妹這樣的，那也是頂不錯的嘛！”

“哎喲，叔叔，您太會說了，我還就想找個我妹妹這樣的，個個方面都是很優秀的啦——”

“你們都考上了一中，都是成績好的小孩啊，不像我家那個，老是教不會……”

沈聽落就像個真心誇自己妹妹的家長：“小孩還是有自己的專攻嘛，不過我這妹妹成績厲害着呢，年級第一，多少人都考他不過！”

說完，還豎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