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Own Words》,美國最高法院金斯伯格大法官的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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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雪目瞪口呆地看着趙逸池走進了教室。
隻見他手上拿着一沓試卷,懷裡還抱着一本書,漫步走到了講台的位置坐下,教室的白熾燈在他身上打出了一圈清冷的光暈。
好看的人,走到哪裡都自帶光芒,讓人不敢逼視。封雪不得不承認,她其實從來沒敢認真看過他的臉。
所以多年不見,他在封雪的印象中已經非常模糊。每次回憶起來時,浮現出來的都隻有他在光影中的一個側臉。
驚鴻一瞥之下,難以描摹,隻覺得神清骨秀,輪廓幹淨而鋒利,眉梢眼角帶着微微的冷意。
看着他在講台上靜靜地做題,時不時翻動試卷,發出沙沙的響聲。封雪不自覺地入了迷,呆呆地想,這個視角可真好啊——
正好可以依次看到他低頭學習的時候露出的黑色發旋,往下是挺直的鼻梁、薄唇、下巴……
頭發真多,封雪感歎,是學法的好苗子。
這個畫面猛然讓她想起,前世有一天她跟鄭楠一起在教室裡自習的場景。
她一邊看着iPad裡老師的課件,一邊看着教科書勾勾畫畫,卻看到鄭楠的iPad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男生低頭學習的畫面。
她湊過去,指責道:“不好好學習在這裡看帥哥,被我抓住了吧。”
鄭楠“啧”了一聲,小聲辯解道:“我在看自習vlog,不是開小差,這個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學習博主,我們院很多同學都看。這叫陪伴學習,懂不懂啊?”
接着畫面一動,男生的正臉闖入了她的視線。
那是她時隔三年,再次看到趙逸池。隔着一塊屏幕,一條網線,一個大洋。
偶然的一瞥,她還不敢确認,回去之後,她鬼使神差地在視頻平台上搜索這個賬号,才發現他僅僅發布了3個視頻,居然就有了20萬粉絲。
她挨個點開來看,視頻内容很簡單,都是記錄在圖書館學習的日常,偶爾穿插去食堂吃飯,或者去買咖啡的場景,有種平淡的溫馨感。
視頻裡沒有人聲,大多數時候出現的也隻是他的半張臉,但即便這樣,封雪仍舊可以看到彈幕在齊刷刷地舔顔。
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在封雪眼裡,他一直是遙遠又陌生的,現在卻出現在咫尺之隔的屏幕裡,仿佛觸手可及。
原來咫尺天涯,是這種感覺。
她甚至甯願他不曾是自己的高中同學,這樣她就能像鄭楠一樣,心無旁骛地關注和欣賞。
默默關上視頻,後來一次也沒再看過,也沒跟鄭楠講過兩人高中的這段交集。
不過從鄭楠的口中,她還是被迫知道了很多他的消息,知道他在準備LSAT考試,粉絲破了50萬,申請上了Y大,去了紐黑文上學……
再後來,也許法學院的生活太過忙碌,他慢慢停更,就這樣逐漸淡出了她們的八卦中心。
封雪再無心做題,想到自己做博主的計劃,看着講台上的趙逸池,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出現。
很快熬到下課,同學們陸續走出了教室,她徑直走向第一排。老師來評講試卷後,趙逸池就坐到了前面的空位。
封雪心裡有點打鼓,他可能會有什麼反應?要是拒絕了她該怎麼說?
但她強迫自己甩掉雜念,打算即興發揮,這樣看起來更自然。
趙逸池看起來還沒打算走,他并未收起紙筆,而是支着下巴,翻看着手邊一本厚厚的書。
于是她在他面前站定,仿佛兩人早已熟稔一般開口:
“趙同學,你好啊。剛剛上課的時候我來晚了,不知道要不要簽到啊?”
完蛋,她忘了自我介紹,如果他問自己是誰豈不是很尴尬?
趙逸池合上書,擡頭看見女孩瑩白的臉,挂着禮貌得體的微笑,目光直直地投向他。
他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随即也溫和一笑:“沒事,我已經給你簽過了。”
啊…封雪倒沒料到這個回答,有點手足無措起來,下一步該說什麼?慌亂地眨了眨眼,正左右亂瞄的時候,突然發現趙逸池正在看的書……
居然是金斯伯格大法官的自傳《My Own Words》。
封面是金斯伯格大法官經典的半身照,她戴着黑框眼鏡和白色鈎織頸飾,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沉靜的目光中充滿睿智和力量。
難道趙逸池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确立了讀法學院的目标了嗎?封雪驚訝之餘,又未免感到一絲酸澀。
金斯伯格大法官是所有女性法律工作者的偶像,封雪當然也不例外。但她當年在這個時候,單純懵懂得像一張白紙。别說是美國的法律體系了,就連對國内法學教育的認知也是幾乎為零。
而他在同時期,已經在看美國大法官的自傳原著。
“你在看的是金斯伯格大法官的自傳吧,這本書還沒有中文版,在國内買不到。”
碰到了熟悉的事物,封雪的嘴巴比腦子更快,開始挖掘共同話題,“你未來…也想讀法律嗎?”
話題轉得太快,趙逸池挑眉,微微搖頭給出一個保守回答:“…倒也說不上,隻是随便看看,當作課外讀物罷了。”
顯然他不打算深入這個話題,在封雪的預料之中。但她沒有氣餒,短短幾句對話,已經讓她大概摸出他的為人處事。
更何況,她早就知道他未來的選擇,剛剛這個回答不過是不想交淺言深的一種客套話。